「不过,你身手还真是有待加强。竟会被睡迷糊的我摔出去,还搞出那种瘀青。我看,你是不知道世上有『受身』这回事。」
弓之助更加不高兴了。「这瘀青不是刚才摔出来的,是今天一早在道场弄的。」
「练剑被打到脸了?你正面挨打啊?」
弓之助似乎想回嘴,但像是用力把话往肚里吞似的止住了。「我的脸不要紧。姨爹,我是来通知您一则消息的。」
平四郎磨蹭着离开铺盖。
「什么消息?」
「阿律从濑户物町的杂院消失了。」说着,趁吃惊的平四郎插嘴前一路说下去。「我想到她可能会离开濑户物町逃往他处,昨天便去瞧瞧样子。果然被我料中了。」
「什么时候跑的?」
「前天。」
「权吉知道吗?我昨天傍晚去探了下,那家伙还在铁瓶杂院哩。」
「既然如此,那么阿律这次就是真的丢下没出息的父亲走了。权吉没吵嚷,一定是她给了什么借口,不然就是凑屋交代的。总而言之,现在不知道阿律的行踪。当然,她陶瓷铺的工作也辞了。」
平四郎拿睡衣领口擦脸。「会是凑屋把人藏起来了吗?」
「也许。」
「好吧,不要紧。昨儿我已经决定要与政五郎他们联手了。」
平四郎大略说明。「阿律的行踪,也请政五郎他们去探探。他们找得到的。」
弓之助又摸了摸脸,榻榻米的痕迹仍未褪去。「姨爹,您今天还会到铁瓶杂院巡视吗?」
「会啊。昨儿豆腐铺一家搬走了,佐吉丧气得很。我想多去瞧瞧他。怎么?」
「我想请姨爹带我一块儿去。」弓之助猛一鞠躬。「我不会碍事的。要是小平次叔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我可以偷偷跟在后面。可是,若没有姨爹帮忙,就没办法测量了。」
「测量?量什么?」
弓之助眼珠一转,脸上的神情似乎略带着一点儿心机,答道:「量阿德的耳力有多好,以及八百富到管理人家的距离。」
接着,那张人偶脸盈盈一笑。「还有,如果能找到一位与阿露年纪相当的姑娘,就更好了。」
平四郎搓着下巴上冒出来的胡子。
「这么说,你是想找一个和阿露相似的年轻姑娘,量量她的脚步声会不会传进阿德耳里,是吗?」
弓之助就这么坐着直接弹起。「正是!」
「可是,那又何必?阿德一定是听到阿露的脚步声了,不然也不会醒来。」
即使聪明如弓之助,脑袋大概也热坏了。平四郎大打哈欠,拾起扔在枕边的团扇,朝孩子的脸扇了扇。
「我说过好几次,阿德是铁瓶杂院的要穴,为了制住这要穴,就非得把阿德扯进来不可。所以久兵卫和阿露‐‐也许心里头老大过意不去,至少我希望他们这么想‐‐却也演了那出戏。可是,那种事我可干不出来。」
弓之助点点头。「我了解姨爹的心情。我也认为事情就像政五郎头子和姨爹想的一样。可是姨爹,若是这样,那天夜里阿德就算没听到脚步声,也一样会被卷入这场大戏,不是吗?」
「嗯,是这样没错。」
原本剧情的安排,可能是八百富发生不幸之后,由久兵卫去唤醒阿德吧。由于阿德耳朵灵,省了这道工夫,但这应该是纯属偶然。
「就是这一点呀,姨爹。」弓之助眉毛直往上扬。「阿德是恰巧听到脚步声醒来,并不是阿露为了将阿德卷入,刻意发出脚步声在阿德住处前来回走动。」
「那当然了。这么做,难保不吵醒其他人。」
「那么,」弓之助膝行而前,「吵醒阿德的那阵脚步声的主人,也可能不是阿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