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狗的骨头。」相马大夫说道。「虽然只是略看一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少说也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了吧。有人把死掉的狗埋在这里。」
一干人鸦雀无声。
政五郎干咳了一声,接着说道:「真是惊人啊。」
于是,空气解冻。平四郎笑了出来,政五郎的两个手下也笑了。仁平则张着嘴说不出话,他的手下则眨巴着小小的眼睛。
「喂,大夫!」仁平情急之下威胁道,「你不要看我是个外行人,就自以为了不起,以为唬得了我。」
「我没有唬人。」年轻大夫依然一本正经。「这是狗的骨头,我照实说了。」
「少胡说八道!」仁平将右袖一翻,往年轻大夫逼近。
「我没有胡说。我是大夫,不会把人的骨头和狗的看错。不然,你可以去请教其他大夫。」
「我听你在放屁……」
仁平正口沫横飞地鬼吼鬼叫,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的弓之助却走近他,一双眼睛睁得斗大,血色从双颊消退,真的成了一尊活人偶。
「你、你、你做什么!」
仁平向后退。弓之助瞧也不瞧仁平的脸,只顾盯着他挽起袖子的右臂看。
「这是什么?」他如歌唱般地问道。「这是什么伤痕?」
平四郎大步走近仁平。弓之助没有说出来的话,如同打着灯笼就近照亮一般,明明白白、不言可喻。
仁平的右臂内侧柔嫩之处,有着一对齿痕。虽已开始愈合,但当初大概是被狠狠咬过,现在仍清晰可辨,连有几颗牙都数得出来。
「被咬这一口的时候想必很痛吧,仁平。」平四郎说着,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是谁咬的?看来不是狗。」
仁平的脸转眼间失去血色,嘴角忙着向左右扭曲。
「这、这、这……」
「难不成是猫咬的?」
「我……大爷,我这伤有什么好追究的。」
「先前从一目桥那里打捞上来的溺死尸,」平四郎刻意仔细解释,「那情状显然是受到严刑拷打后被杀的,牙齿是脏的,而且还脏得厉害。所以,我们就想,他会不会是受折磨的时候,咬了下手的人一口呢?」
「哦,是吗。」仁平眼发异光,笑道:「那可真是不得了,我也来帮忙办案吧?」
「嗯,是要请你帮忙。」平四郎握紧仁平的手腕,劲道强得简直要压碎骨头。「所幸,我们留下了那尸体的齿印。你倒是让我跟这伤痕比对看看,这么一来,就不必再另外费事了。」
平四郎瞪着仁平,仅有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政五郎与两个手下已在不知不觉间包围住仁平。
「我知道了,你是从正次郎那里问出来的是不是?你脑筋确实聪明,懂得去盯那个曾在『胜元』工作,又到铁瓶杂院闹过事的人。」
仁平想逃,政五郎等人一齐扑过去。正当此时,弓之助发出姑娘般「呀」的一声尖叫。平四郎一回头,只见仁平带来的那个如相扑力士般的彪形大汉,从背后勒住弓之助的脖子,拿着一柄匕首指着弓之助的脸。
「放、开、头子。」魁梧的手下似乎不太会说话,面相残暴,却以稚拙的语气威胁道:「快点、放开。」
弓之助被勒住脖子,似乎随时都会断气。这个身躯过于庞大而使得血液送不到脑袋的手下,一副不懂得下手分寸的模样,仿佛当场就要勒死弓之助这个宝贵的人质。
一时之间,平四郎等人不敢妄动。政五郎大吼,你会勒死那孩子!然而魁梧的手下好似要证明他的愚蠢般,听了这话反而将弓之助的脖子勒得更紧,同时还一步步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