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五郎朝大额头三太郎看。大额头又把两眼往中间一挤,嘴里叽哩咕噜飞快地念念有词。看样子,是在「找寻」他记得的事情。
「哦?」平四郎大感惊异。「原来这大额头老弟不是把事情记住,而是把听到的话,原原本本依次背下来了?」
「是的。」政五郎颔首。
「请您稍加忍耐,就快找到第四人的案子了。」
不久,三太郎止住了嘴里的叽哩咕噜,双眼回到原位,发出可爱的声音。
「那人名叫清助,在相生町卖烟草。由于吵架打伤了人,被判流放孤岛,两年后死在八丈岛。亲人共有妻与子两人,在清助获罪之后便离开了杂院,不知去向。声称遭清助打成重伤的人,不久也搬了家,没了消息。据说其实是因为伤根本不重,但在仁平头子的教唆下说了谎,在杂院里待不下去。」
「那就没办法了。」平四郎叹了一口气。「不过,就算现在找到那个人,也莫可奈何吧。」
「的确。」
「可以再请教一件事吗?仁平是在谁的手下工作?」
这是在问使唤他的是哪一位同心。然而没想到,政五郎却摇头。
「不知道吗?」
「不是的,是没有这么一位大爷。」
「没有同心只有冈引?」
「这个嘛,名目上应该算是听命于某一位吧。但仁平总是独来独往,并没有忠心跟随哪一位特定的大爷。要是他盯上了什么蛛丝马迹,认为可以立功,便去找可能会买帐的大爷‐‐他向来都以这种办法行事。当然,并不是哪一位大爷都行,应该有几位相熟的吧。」
这人当真奇怪。只不过依刚才听到的话来推测,平四郎认为倒也不足为奇。仁平不当任何人的手下,永远自己作主。
回程路上,平四郎心想着凑屋总右卫门不会时常作恶梦睡不安枕吗?走路时不由得微微缩起脖子。
「要是我,有了仁平这种怨念深重的仇人,恐怕一个月都撑不过去。」
凑屋总右卫门果真是个大人物,平四郎由衷感到佩服。
几天之后。
一起床,平四郎感觉腰好得差不多了。弯着扭着也一点都不痛,心里也不再担心会再闪到腰。或许因为如此,觉得头脑极为清醒,想趁今天好好和佐吉正面谈谈。
佐吉的出身及母亲出走的内情,前几天才打听到想找凑屋麻烦的仁平的消息‐‐要在心中独自盘算这些,还得假作不知情地与佐吉周旋,平四郎可没这么能干。这一点他本人最清楚。把话说开吧,把话说开。
带着小平次来到铁瓶杂院,先到阿德那里去瞧瞧。令人惊讶的是铺子开着。往里头一探,站在炉灶和卤锅前的,竟是久米。
「哎呀,大爷,」久米转动着长筷,娇声说道,「这几天都不见您的人影,怎么可以偷懒不巡视呢!」
「我不是差小平次代我来了吗?对了,你在那里做什么?」
「看就知道了吧?顾店呀。」
原来如此。锅里的食物正咕嘟咕嘟地滚着,冒出阿德卤菜才有的香味。
「阿德已经好了?」
里面隔间的屏风收起来了,也不见阿德那双破旧的鞋。
「她到幸庵大夫那里去了。」
「那,她已经能下床了啊。」
「早就可以了。只不过不好意思见大爷,躲起来罢了。」久米拿长筷往平四郎肩上碰地一敲。「大爷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