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只说,万一亲娘没那天,哥哥窝囊,遇到那不慈的哥嫂真就能给做主随便嫁,都不用知会一声的,长嫂如母嘛。
好些小姑子别说二嫁了,头婚就是这么被哥嫂祸害的。
要知道女子在这世道很艰难的。
各种大事小情,一辈子拿不了什么主意。有个好爹行,没好爹被爹坑,爹娘死了,被哥嫂坑,那例子还少吗?只因啥事都要男人出面做主才算数。”
白玉兰絮絮叨叨说到这,突然分心了。
脑中一闪而过,她娘给她扔到左家时,在要离开前那天晚上,好似就说过:
“妮儿,我不能带你一起改嫁。以免你将来大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你那后爹暗下里就能给你许出去,那可坑死人。咱女的没力气,打又打不过谁,再着真要是那样,我即使剁了他也来不及。报官咱都不占理。毕竟后爹也是爹,父母之言你婚姻大事没错处,还会把我打半死。”
这些话,她娘具体到底说没说过,还是她想象出来的,白玉兰眯眼心想:那时候她年纪太小,已然记不太清。
但是当她娘二嫁的男人死了,老娘回左家那次,可是千真万确说过,进门就拍大腿说:
“艾玛,你看我这个命硬的,又克死一个。
你看吧,当初我多亏没带着你一起改嫁,要不然闺女你的婚姻大事,就要落在我那继子手里啦。
他本就恨我,我用脚后跟猜,都能猜到他会给你嫁个啥样的。
唉,这家给我嫁的肠子悔青了,狗屁没捞着。”
她那阵听完一肚子火气,想都没想张嘴就说:“你就庆幸吧,你那继子没倒手将你卖掉就不错了。”
她娘像是没听懂她的讥讽,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那不能,你放心,我决不会给人做妾的。不做妾就能有退路,继母也是母。他卖娘他是不是疯了?所以妮儿啊,看明白没?抓紧生儿子吧。”
给她噎的不行,那时候,她刚生完闺女。
小稻正哭笑不得:“娘,你这是扯哪里去了,我婆家还没乱到那种程度。我几位伯哥嫂子虽然有小心思,但是真去和那种不像样的比较,为人还是可以的。咱不能歪曲。”
说完,这才发现白玉兰有点儿愣神,小稻停下手里的针线,朝娘的面前挥了挥手:“娘?”
“啊,你瞧我,聊着聊着就不知寻思啥去了。我可能是惦记家了。”
白玉兰没说实话,她是忽然想娘了。
就很突然。
不应该啊,都多大岁数了,居然还想黏糊娘,让人知晓会笑话,不过是才几天没见而已。
且纳闷,要不是提到这茬,为什么她以前这些细节却想不起来呢?
“老头子啊,你在没在外面?”
左老汉扔下黄豆进屋,探头问道:“嘎哈。”
“咱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就回去吧,顶雨回。”
“大姑爷不能让吧,白日那阵就提过,雨太大了,一脚一稀泥。”
白玉兰不管,反驳道:
“那朱老二媳妇还靠两个脚丫子走呢,那都能不耽误回娘家闹事儿。咱有骡车咱怕啥。就看你想不想了。回去,省得在这待着上火。朱家人全回来了,吃住又不方便,不像他们不在家那几天,咱们能在这里老猫不在家,耗子上房扒,想咋滴咋滴。”
左撇子想了想,那行吧,孩子她娘说的对,又不是没家,在这待着干啥。
“那你还傻瞅我作甚,快去找大姑爷知会一声。”
左撇子摆手道:“等会儿吧,大姑爷先头还在,是被你胡说八道吓跑的。”
“啊?大姑爷一直在外屋来着?”
“嗯,我瞧着像是听完你那话,心里犯膈应了。唉,那孩子是个操心的命,难怪手掌心纹路跟蜘蛛网似的,不像咱小女婿那掌纹干干净净。甚至我看还不如二柱子呢。二柱子都不是操心命。估么跑去嘱咐他那几个哥哥去了。”
最近两日下大雨,左老汉除了挑黄豆就是给小女婿磨墨。
不能真像个老书童似的杵那一直伺候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