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不识字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为了得到我的亲笔信。那封信又有什么用?
我想到了西印度地区的伏都教,人们根深蒂固地认为它能控制有文化的人的思想,无论是白人还是棕色人种。和所有的巫术一样,伏都教也认为,从人们身上得到的任何东西都能获得这个人个性的精髓。比如说,人的指甲或者头发碎屑可以作为施法的对象,达到控制人灵魂的目的。人们刚出生时的真实名字也能被利用,所以不能透露给别人。一些现代的巫术医生甚至利用照片控制人的灵魂。亲笔写下的字怎么会不行?
舞曲进行到一个小节的中间处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安静把大家的眼睛都引向收音机。
小匣子里,一个声音字正腔圆地念着短讯。
&ldo;这里是奎斯奇亚圣安德鲁镇阿比在德站。现在打断刚才的节目,插播一条新闻。鲁伯特勋爵,一位美国公民,在奎斯奇亚的家中度过数月后,因为三天前骑马受伤不治,于今晚八时逝世。有关部门找不到他的妻子以告知其死讯。听到新闻的人如果有谁知道鲁伯特夫人的下落,请立即通知奎斯奇亚圣安德鲁镇的警察局局长。&rdo;
第05章恐惧的尖叫声
我爬上梯子,来到飓风肆虐的甲板上,幸好刚才在隔间里拿了一件带兜帽的雨衣。我的头发剪得很短。即便有防护措施,狂野的风还是夹杂着雨水朝我的脸和腿拍打下来,淋湿了我的长袜,吹散的几缕头发贴在脸上。
我斜倚在风中,一边在甲板上走,一边朝每根支柱后面的救生船下面张望,确保那里没有人。整个甲板上空荡荡的。那一刻,我独自享受着黑夜、暴雨和狂风。我停在护栏旁,紧紧地抓着栏杆,即便船突然向前倾斜,我依然能够稳稳地站在那儿。船下的海水,夹杂着泡沫,闪着银光,从船边翻滚着涌向漆黑的夜。
突然,托尼在我的胳膊肘旁和我说话。
&ldo;你不能谨慎点吗?完全不知道要小心?站得离护栏这么近,就你一个人,何况甲板上面没有遮掩,还是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你甚至没听到我走上来的脚步声!&rdo;
我向后退了一步,&ldo;抱歉。我把整件事都忘了。&rdo;
&ldo;对你打击很大,是吗?&rdo;
我转过头看着他。他拉起了雨衣的领子,但是头依然暴露在大风中。雨滴像泪水一样在他的面颊滑过,潮湿的头发卷曲成了鬈发。
&ldo;什么意思?&rdo;我问他。
&ldo;因为鲁伯特死了。&rdo;
&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ldo;你看上去很难过。&rdo;
我试着振作起来。
&ldo;鲁伯特和我是老朋友了。我不记事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还记得我十八岁那年,他带我参加了哈佛毕业庆典。现在……&rdo;我抬头望去,原本清晰可见的天空现在漆黑一片,&ldo;他在哪儿?正在望着我们吗?或者,他已经变成宇宙万物中微小的元素了?&rdo;
托尼递过了烟。我弯下身,去触碰他手里握着的火柴。火苗随着风的撕扯激烈地跳动着,托尼再去给自己点烟的时候,火苗熄灭了。他把熄灭的火柴扔下了船,两只胳膊倚着护栏。
&ldo;火焰去哪儿了,现在?&rdo;他轻声说。
&ldo;但是鲁伯特……他的身体并没有消亡。他转变成了其他物质。为什么灵魂就不能转变?物质不会被创造产生,也不会消亡。&rdo;
&ldo;物质的机能除外。&rdo;托尼总是能在他那一代人接受的信条里找到问题的答案,&ldo;想一想,精神、思想、个性,这些都对人体正常运转发挥着功效。如果一台收音机被打碎了,就不能听了。盒子、管子之类的零件依然存在,但是,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见鬼,我本人也很喜欢鲁伯特。当我的生活一团糟,没人愿意帮我的时候,是鲁伯特伸出了援手,帮我在奎斯奇亚找到第一份工作。那个时候,甚至连我父亲也不肯理我。&rdo;
我思考着他用收音机做作的那个类比。收音机坏掉之后,依然存在的不仅是盒子和管子。还有我们听不到的、来自广播电台的声波和电波,只是它们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罢了。也许鲁伯特身上某种无声的、隐形的物质……
托尼的话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ldo;你的父母和鲁伯特的父母之间有夙怨,是吗?&rdo;
&ldo;就像那些愚蠢的家庭争吵一样,&rdo;我回答说,&ldo;我的父亲向鲁伯特的父亲借了一笔钱。他们口头达成协议,这笔钱通过我父亲在我祖父拥有的庄园中所占的股份来偿还。我祖父去世后,鲁伯特的父亲成了遗嘱的执行人。正如我父亲预料的那样,鲁伯特的父亲声称庄园财产越来越少,根本不够偿还债务,更不用说有能力还钱了。我父亲认为他在我祖父重病期间想办法故意使庄园的财产减少。鲁伯特的父亲就想让我父亲亏欠于他,因为他们还为其他事情争吵,比如政治。没有人留意这件事,但是两个家庭就是不往来‐‐直到战争期间我在华盛顿巧遇鲁伯特。那个时候,我们双方的父母都去世了。整件事太久远了,我们一笑置之,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rdo;
我怀疑托尼根本没在听我说话。他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确实在想别的事。
&ldo;你认为阿曼达出了什么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