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从没见过的景致,满目苍翠,任何一枝干都比她还要粗壮,连枝干都是墨绿的。如果说黑色是夜的专属颜色的话,那在这片绿色的夜里,星星点点的嫩白的、粉的,晶莹剔透,似乎一碰就能将他们摧残;大块着铺满了的上一种烟紫色的小花,蒙着雾霭的一道灯……没有忍心踏步在这些上面,步子不由得缓起来,凌空踏在这些梦幻的美之上,拂面的凉风吹散几许燥热,舒心地细品着风中夹带的馨香。
耳侧异样的风带起一缕发丝,这几日的发都有些变化,原先的大卷似乎在渐渐平展,金红色的光泽也逐渐褪去,打她做发型以来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大抵上水土不服吧。“你来了。”向着身后道,语气平淡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迷路了吧?”身后那手直接揽上腰肢,甚至没有抗拒的意识,待瑶瑶意识到这一事时,他们已经走出好远了。
“你怎么知道我迷路的呢?”有人带着也就乐得清闲,反正她也不认路,不过对于这种貌似‘情人’间的特殊感应,她很是感兴趣呢。
“你去的那个方向,是狐族主宅,白灵她们离那里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至于槐老是中间呢。你说,我会觉得你是要去跟玖灵叙旧吗?”好笑地抚上她的发丝,一天天张扬的晃荡在他的眼前,与他心想的那般柔软,沿着发绕着每个打旋的卷儿。凑近了,还有一股清新的带着花草气息的美好味道,成天在花草林木之间,几乎要以为自己对这种气味无感了呢。
“好吧,我看着这里的路确实都是一样的。”瑶瑶有些讶异于自己居然能够接受自身的那么多缺陷,路痴一向是她的软肋,但在地球多的是科技可以弥补这一小小的缺憾。自打来了这里,出行都有人陪着,也许是不必要了吧,可能现在溺于安逸的她,即便再回到那个世界也是不能够接受那样的任务了吧。
“我会带你踏遍每一片土地,直到你不管身在哪里,都可以记住回家的路。”
“我还不知道你说的‘家’在哪儿呢?”像这种时候说话就需要抬起头来,颇有小鸟依人的感觉,连带她都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娇娇嫩嫩的了。
“明天我带你回家。”
“为什么是明天?”她瑶瑶发誓,她绝对没有想去他家里去,至少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过,但显然那人不是这么想的。
“你想早点去见见大家吗?好啊,咱们现在就可以顺便跟槐爷爷道别,九天后再送你回娘家。”几乎是不可待的,瑶瑶都没有能够插话的机会,“文琴已经在准备见面大会了,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可以在晚上之前赶回去,再来个篝火晚会,还有……”
“到了-”从没想过高冷精干的爷居然也能够在‘话痨’与‘情圣’的角色间切换自如,眼面前已经是那棵树了,完全挡住了接下来的路,而她也看到了树下躺着乘凉的槐爷爷。
“爷爷-”原来她没有想象的绝情,只是没能够表现而已,看着那位慈和又偶尔像个皮孩子的老人家,离了那让她安心的环绕,心中涌起的是自年幼来从未有过的一种亲情的牵绊。
及至走到近前还没收到回应,有丝小失落,但更好奇他,这是怎么了?
往起掀他扣在脑袋上,像是一个斗笠的绿色的东西,没有拽起来,却被身后擎住了打算再接再厉的手腕,拉到一边。
“瑶瑶,不能够这么拽着,槐爷爷现在应该是蜕皮呢,先别打扰他,咱们去别的地方去。”压低嗓子,已经从没有收到伊人今日便同回家邀约的回复,掩下心中的失落,现在已经开春了,那除了婚事,他也该准备族人的稼樯事宜了。
渐行渐远,所以瑶瑶就没有看到还在打眠的槐老突然跃起,先是呆愣自己这次居然会这么迅速,再想起什么似的,急往瑶瑶二人去的地方而去。没多久,又折了回来,简直比之陷入更年期的‘大姨夫’还要烦事呢。
却说这槐老又折返回去为哪般,他也是才刚发现,刚刚蜕层皮的他,脸几乎全布满褪去的灰色的木屑,邋遢极了。反正今晚瑶瑶是一定会在家里住着了,他早就知道那小子已经“强逼”自家宝贝孙女订婚的事了,也是那样气得他提前休眠蜕皮。嘿嘿!有的是帐要好好算算,他现在是看文邪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十日后的他会很惨。露出黑洞洞的口腔,‘咯咯’笑着,心中一个绝妙的主意形成,也就不去在意瑶瑶自明天就要亲去送请柬邀各族人了,反正这些自有人操心去。
走至树洞内,确是白灵们住着的那个没错,就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这人们怎么都奇奇怪怪的,还是之前与她的亲密都是梦呢?瑶瑶很是无奈地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光线从头顶倾洒下来,空空的大厅看起来像是仙人的洞府。
拉着文邪坐定,就那么瞧着洞外远方不时掠去的獐子野鹿,这一路过来他们都是用‘飘’的,实是没路可走,洞口是在树稍往上约半人高的。安安静静,这里最熟悉也最为悦耳的便是不同的鸟叫,总在不同的时间响起,单是听这些声音――风拂过带着香气的‘飒飒’,林间鹿鸣兔跃,松和水流,似乎都能永久的这般地老天荒下去。
“瑶瑶姐,”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唬得瑶瑶一个心惊,立马跳将起来,弹出文邪的怀。她什么都没做,在回身看向身后人时,瑶瑶先不停的做着自我催眠。也是这时,瑶瑶才苦恼地想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又黏在一起的。
“白灵?你这是――”费力咽口唾液,这个包裹得连鼻子都没露出的,确定不是被别人假扮的。来这里几天,她早学会了以眼睛分辨人,白灵是如她毛色般的白色瞳孔里一颗小小的精绿色眼球。如果不是有谁恰好与她统一眼色,那就是,她,怎么啦?
“瑶瑶姐,你回来了。我给你长话短说吧,槐爷爷被气坏了,提前蜕皮了,然后我们这些受槐爷爷灵力维系的族类便都进了脱毛期。你有没有饿了呢,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声音从一层束缚中透出,连向来不讲究的白灵都遮掩得这么严实,到底,多严重!瑶瑶心中横着诺大个问号,还有感叹号啊。至于文邪,他可坏心多了,甚至有些抑制不住地想笑,要不是见这个妹子连包裹严严实实都不忘拿眼睛瞪着,威胁之意甚明,他怕是要舒心得不行了。天知道这些向来被尊崇为自然骄子的族类,也会有这般狼狈的时刻。
“不,我不饿。倒是你,告我一下,脱毛,是脱了多少?”现在瑶瑶只能盯着她唯一露出的眼睛,却见还躲躲闪闪的,只当她是害羞不好说。
“全部。”闷闷的声音从层层叠叠裹覆间透出。
“哈哈哈!……”终于没再憋着,文邪大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