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挂断电话后,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他的脑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总觉得早晨在印刷厂见到的那个女人是他记忆中的一个人,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何种场合与她有过邂逅,他想到应该去问问别人,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可又怎么去问呢?
此时,他徘徊于办公室那有限的空间里,不时地想到那个多少年前在知青农场时的一个女孩儿:
汪洋是那个年代最后一批下乡的知青,也是最后一批回城的知青。那还是在农村没有回城的时候,他多年的胃病发作了,让他疼痛难忍。开始,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吃些胃舒平顶一顶就算了事,可那天,当他吃过了几次药还都不见好转的情况下,不得不去
医院就医。那是一所离他所在的青年农场足有10多公里远的镇卫生院。路上漆黑一片,他被青年农场的战友们安顿在一辆他当时所在的小队的唯一一辆两个轮子的手推车上,往镇医院里赶去。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赶到卫生院。到了那里,医生们正想给他做钡餐透视的时候,他就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他吐出来的全都是血,而且鲜红鲜红。不可能做什么钡餐透视了,只有马上手术,医生们根据经验断定,汪洋得的是胃溃疡,之所以大口大口地吐血,那完全可能是因为胃已经穿孔,所以才导致吐血不止。
手术需要血,在十分简陋的镇卫生院里,上哪去筹备血浆呢?这时,一个和大家一同护送汪洋去医院的女知青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伸出那显然已经和她的手与脸被阳光晒的黝黑的肤色形成了极大反差的胳膊,说道:&ldo;来输我的血。&rdo;
汪洋后来才知道,还正是那个女孩儿的血流进了他的身体,因为在那几个来人中,只有她的血是a型血。汪洋的生命在濒临垂危的那一刻,得到了最及时的救治,他活了过来。他对她是充满感激的。汪洋手术后一直住在卫生院里,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他只知道那个女知青并不是和他生活在一个知青小队。一个多月后,汪洋出院了,他没有直接回青年农场,而是回到了城里的家中。他在家休养了三个多月,才又重新回到青年农场,汪洋跑了很远的路,找到了那个女孩儿所在的知青小队,那个给他输过血的女孩儿已经离开了青年农场,别人告诉汪洋,她不再回来了。那时,他才知道大家都管她叫小婷,他也不便于多问,唯恐给那个女知青名誉上带来什么麻烦。而在那以后,汪洋几乎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个女孩儿。尽管他根本就没曾和她再有过单独的接触。20几年过去了,汪洋徜徉在这座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就从来没曾再见到过那个女知青。
这一刻,汪洋想到了她,并不是因为他已经断定今天见到的这个女人就是当年他在疾病的折磨之中,朦朦胧胧见过了一面的那个女孩儿。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让汪洋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些陈年往事。对此,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晚上回到家时,童小舒最先告诉汪洋,她拿着汪洋做完
亲子鉴定的结论,也去了市公安局做过dna亲子鉴定,结论同样是明确的,她和汪小凡之间,同样不存在亲子关系。
童小舒说完这件事的时候,又一次放声大哭……
这一刻,汪洋更加明白了,和他们生死相依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居然与他们俩人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还是这一刻,汪洋抱住了童小舒,潸然泪下,他自己都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尽管他没有公开地直截了当地指责过童小舒是否有过别样情感,可就在他知道汪小凡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刹那,他的心里毕竟产生过那样的想法。而此时,尽管他已基本明确了他们精心抚养与呵护了多年的孩子并不是他们的亲骨肉,这件事让他难以从感情上接受,可在他的潜意识中,还是想让童小舒感觉得到,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还她以清白……
编委会已经同意用行政诉讼方式起诉市工商局。
就在市工商局收到了法院送达的起诉状的第二天,宁阳都市报就收到了市工商局的另外的一张罚款通知书。那是因为他们在报纸上刊登的许多药品广告的内容和市工商局批准刊登的广告内容是不相符的。已经刊登的广告的内容大都增加了些虚夸之词,也就是说大都夸大了药品疗效的作用。那又是一张80多万元的罚单。编者注:《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ldo;第十五条药品广告的内容必须以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或者省、自治区、直辖市卫生行政部门批准的说明书为准。国家规定的应当在医生指导下使用的治疗性药品广告中,必须注明&lso;按医生处方购买和使用&rso;。&rdo;
那天清晨,还没有等汪洋走进办公室,走廊上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跟着他走进来的还有一大群人。他们的手里还拿着一大堆当天本市的几家都市报和几天前的报纸。
&ldo;汪总,你看这活还怎么干?这些广告的内容和在咱们报纸上刊登的广告内容完全一样,可我们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他们只罚了我们,而另外的几家报纸一点儿事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rdo;广告公司经理于平气愤至极。
还没等汪洋说什么,办公室主任李杨就从外边走了进来,他的手里也拿着一张报纸,是《宁阳纪事报》当天报纸的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