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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快说啊，他们随时都会叫我回去的。他们说的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是真的吗?&rdo;

我冷静下来，弯腰让门上的洞与我的眼睛齐平。&ldo;你是谁?&rdo;我问道。

&ldo;是我，汤姆，我住在隔壁。&rdo;

我知道汤姆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跟我差不多大。我以前听见过别人叫他的名字。

&ldo;你是谁?&rdo;他说。&ldo;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海瑟姆。&rdo;我答道，我有些好奇汤姆能不能成为我的新朋友。至少，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友善。

&ldo;真是个奇怪的名字。&rdo;

&ldo;这是个阿拉伯名字。意思是&lso;雏鹰&rso;。&rdo;

&ldo;噢，这就说得通了。&rdo;

&ldo;你说&lso;说得通&rso;是什么意思?&rdo;

&ldo;哦，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觉这就对了。那边就你一个人住吗，你那边?&rdo;

&ldo;还有我姐姐，&rdo;我反驳道，&ldo;还有我母亲和父亲。&rdo;

&ldo;你家人很少嘛。&rdo;

我点点头。

&ldo;听我说。&rdo;他靠了过来，&ldo;那是真的吗?你父亲真是他们说得那样吗?你可别想撒谎。你知道，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我马上就能分辨出来你是不是在撒谎。&rdo;

&ldo;我不会撒谎。我甚至都不知道&lso;他们&rso;说他是什么，又或者&lso;他们&rso;究竟是谁。&rdo;

与此同时我有了一种古怪而且不太愉快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有某种关于哪些东西可以算作是&ldo;正常&rdo;的概念，而我们肯威家肯定并不属于其中。

也许那只眼睛的主人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因为他赶紧补充道，&ldo;对不起‐‐如果我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那真是对不起。我只是很感兴趣，就是这样。你知道，有个传言，如果要是真的就太刺激了……&rdo;

&ldo;什么传言?&rdo;

&ldo;你会觉得这有点儿荒唐的。&rdo;

我鼓起勇气，朝洞口靠近了些看着他，和他互相瞪着眼睛，我问他：&ldo;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说了我父亲什么?&rdo;

他眨了眨眼。&ldo;他们说他曾经是个‐‐&rdo;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身怒吼，我听见一个愤怒的男人在叫他的名字：&ldo;汤姆!&rdo;

他吓得退了回去。&ldo;哦，该死。&rdo;他赶忙低语道，&ldo;我得走了，有人在叫我了。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吧。&rdo;

他离开以后，我独自留在那里疑惑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传言?关于我们这个小家庭，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我也想起得赶紧动身了。现在已经接近中午‐‐武器训练课的时间快到了。

1735年12月7日

一

我感觉自己有如消失不见，仿佛我已经陷入了一个介于过去与未来之间的世界。周围的成年人紧张地对话着，他们面目憔悴，女士们则哭泣不止。火焰并未熄灭，当然，除了我们几个人，还有那些从烧毁的宅邸里抢救出来的财物，整座房子里空空荡荡，始终让人觉得寒冷。屋外已经开始飘落雪花，而室内则满是冷入骨髓的悲伤。

除了写日记，我几乎无事可做，我希望能把自己截至今日的人生故事都记录下来，但似乎要说的话比我原先所想的要多得多，而且，当然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葬礼，今天是伊迪丝的葬礼。

&ldo;你确定吗，海瑟姆少爷?&rdo;贝蒂先前过来问道。她的额头因为忧虑堆起皱痕，双眼则透着疲惫。多年以来‐‐就我记忆所及‐‐她一直在协助伊迪丝的工作。她同我一样失去了亲友。

&ldo;是的。&rdo;我说，我穿上平日的衣服，为了今天，我系了一条黑领结。伊迪丝在这世上一直孤苦伶仃，所以聚集在楼下举行葬礼餐会的都是幸存下来的肯威家人与佣人们，席上有火腿，麦芽酒与蛋糕。餐会结束之后，殡葬公司的人已经喝得有些醉意，他们把她的遗体载上灵车，准备送往教堂。我们在灵车后面坐上了悼丧的马车。我们家只需要两辆就够了。葬礼结束之后，我回到了我的房间，继续记述我的故事……

二

在我跟汤姆&iddot;巴雷特对话几天以后，那些话依旧在我脑海里盘桓不去。所以，有天早上我和珍妮一起单独待在会客厅里的时候，我决定问问她这件事。

那时我就快八岁，而珍妮已经二十一岁了，我们俩的共同之处，就跟我与那个运煤的人之间的共同之处一样少。如果按我想的话，可能还更少一些，因为至少那个运煤的人和我都喜欢笑，而我很少看见珍妮面露微笑，更别说是大笑了。

她有一头闪亮的黑发，她双眼乌黑，而且……嗯，要是我就会说&ldo;睡眼惺忪&rdo;，虽然我曾听到有人形容那双眼是&ldo;深邃忧郁&rdo;，甚至于，曾经有过至少一位爱慕者说她拥有&ldo;朦胧迷离的眼神&rdo;，不管那究竟是什么意思，珍妮的外貌是个热门的话题。她是个绝色的美人，或者说我经常听别人这样讲。

但对我来说并非如此。她只是珍妮而已，她总是拒绝和我一起玩，我早就放弃再去问她了，每当我想象她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她总是坐在高背椅上，低头做缝纫，或者是刺绣‐‐不管她做的是什么，总是要拿着针和线。而且还绷着脸。爱慕者们说她有朦胧迷离的眼神，我管这叫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