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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我从昏暗的室内醒来,窗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像是带着黑色面纱的穆斯林女人。妻子在边上沉睡,偶尔发出轻微的鼾声,这样安逸的面貌,仍旧挂着二十五年前的笑容,熟悉又生分。妻子很少失眠,睡前一杯热茶,让她错失所有的月隐和黎明。数不清的日子里,我从她沉稳的呼吸中惊醒,被梦魇中的浓雾吞噬睡意。《吠陀经》中谈到,一切知,俱于黎明中醒。常常惊醒于这个时分,我想不仅是人体生物钟作祟,更是受困于日间数不清的烦恼。弗洛伊德将梦解释为生活的伪装,怕是最恰当的,白天的不顺遂在夜里总是变作梦之魍魉,折磨着我的睡眠与脑神经。
与我有着相似症状的是我的母亲,但她与我不同,母亲患有头痛的毛病,常在黎明时分发作。母亲没读过书,并不大重视自己身体的小毛病,她将她的头疾归咎于夜间洗头的习惯。随着凌晨头痛的次数增加,母亲遂剪短了她的长发,但这头痛的症状并没有好转,后来,母亲查出了脑瘤,没过多久便离世了。
母亲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是在老家佳县的青山寺度过的,缘此我也在寺庙里呆过数日,对开设早课的僧侣而言,天亮前身心俱醒,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青山寺建庙历史悠久,坐落于云山山洼之地,百年的庙宇在潮湿的黑色土地上俨然一片乌压压的黑云,一些迷路的登山者宁可在树林扎营,也不愿寄宿于青山寺里。母亲生前执意放弃治疗而来此修行,那时着实让我吃惊不少。在那之前,我从未听说过云山中还有座寺庙。云山是父亲的故乡,但父亲幼年时随母改嫁,纵是故乡也鲜少回去。后父亲去世,他才葬回云山,落叶归根。陪母亲入山修行那天,我第一次见到清远主持,他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一身和尚布衣,花白的胡须和眉毛遮住了脸上的五官。他那时一边锄地一边淡淡地招呼我们两句,随后就让湖边的小和尚为母亲安排住宿去了。
我陪母亲小住了几日。寺庙的一天由黎明前开始,我以为自己在这里能够合群了。青山寺严持古制,早课多从丑寅时开始,由《楞严经》、《大悲咒》到“小十咒”,各颂一遍。最开始的几天,我的烦恼在念经声和木鱼声中的确隐匿了去,我也为此惊喜了一阵,但渐渐地,我明白过来,寺庙和尚们的睡眠状态与我仍是不同的。清远大师说,黎明前开设早课,旨在教诫,为在日出之前以经典规范一日的行为。尽管都清醒于黎明,唤醒大师和和尚们的是佛家信仰,而叫醒我的又变成了未尽的尘事。对缺乏信仰的芸芸众生而言,大师和古庙的馥郁的檀香香气遥远得很。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