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爷头顶冒出一团热气,那张脸却是更加惨白了。我急忙问花爷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花爷长吁了口气,弯腰捡起白蛇吐在干草上的白珠子,“上年纪了,看来得找接班人了。”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几眼,没再说什么,转眼去端详那颗白珠子,我也凑到跟前,用鼻子嗅了嗅,顿觉神清气爽。
珠子有三四公分,比我们玩的玻璃球要大一些,球里没有一丝杂质,泛着一抹白光。我张口就来:“这不会是太后老佛爷用的龙珠吧。”
花爷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刚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我自知又丢人了,却也不再窘迫——在这样的奇人异士眼中,我本就是小丑一个。
花爷收起珠子,语重心长地和我讲:“这珠子起初只是块结石,长期盘踞蛇腹,后来逐渐变大,就导致了它整日不得进食,只可饮用清水,时间久了,蛇和人一样就产生了厌食症。山间水质较硬,钙化严重,再加上李家坟场的感应,结石最后就变成这珠子了。”
花爷的解释在当时的我看来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过了几年,才明白他老人家是用最浅显的方式让我入门。
不过这么一解释,我好像懂得白蛇最后感谢他的原因了!谁想天天清汤寡水的,大鱼大肉哪有不香的道理。花爷叹息一声,似是想起什么,又不愿说出口。
要说我也是嘴欠,冒冒失失地问了一句:“花爷,您这大的本事怎么和小毛笔这个败类搅在一起啊?”
花爷没再搭理我,整了整背包,独自往山沟里走去。我也不惯着他,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在森林深处穿行。
刚进林里,树木还不是那么繁多粗壮,显得明朗清晰,轮廓鲜明,地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人行其上就像踩在高级酒店的地毯上一般,绵软无声。青苔之间,各色野花点缀其中。
越往深处走树木越茂密,古木参天,遮云蔽日,看上去阴森恐怖,神秘莫测。大树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给这林子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密林深处极似暗绿色的海底,一丝阳光也透射不进来。我常年在村里玩耍,也不曾见过如此茂密的山林。
花爷在前面开路,用他手中的铁铲左劈右砍,硬生生打出了一条通道。他这铁铲可比我们收庄稼用的镰刀锋利耐用,砍了半天藤条树杈也不见卷刃。
林子由于常年不见太阳,地下湿漉漉的,我是爬三步摔两步地慢慢落后花爷,好在花爷走走停停的,不时还拉着我一起前行,我才勉强跟得上。
俗话讲,望山跑死马,欲海万丈渊。花爷带了我这么个累赘,半天的路我们硬是在天色擦黑才走完。花爷一路对我极为照顾,早些时的不快,我早就忘了干干净净,在花爷耳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这个季节雨水很少,河床上布满干枝杈,我利用这些干树枝,笼起一堆篝火,花爷则去有水的地方,清洗路上打来的野鸡。
要说花爷的厉害,三十米开外的野鸡,一块小石子直接照着脖子打穿,野鸡蹦哒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这不,剥干净的野鸡用木杈穿起,现在在烧红的木炭上上下翻滚,滴落的油遇到火炭,火苗噌地窜起,把野鸡烤得“滋滋”作响。
野鸡肉较柴,经不起大火熏燎,需用温火慢烤,但是我们现在也顾不得这个了,填饱肚子是关键,好赖也比杂面馒头强多了。
野鸡烤得外焦里还生时,我和花爷就迫不及待地下口了,爷俩吃的是满嘴流油,嘴角上还蹭了不少黑乎乎的焦炭。肚子填了半饱后,我问花爷手法怎么这么绝,一打一个准儿呢?
花爷知道我还想着驯服那条蛇的问题,便放下手中的野鸡,点了支香烟说道:“这不是我第一次从蛇身上取蛇宝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家父就带着我取过一次。”说完,眼神深深地陷入了远方。
我这才知道花爷为何不愿多提蛇宝了,野鸡虽然没有撒盐,我却在花爷的心口撒了一把盐。“花爷,对不起,以后我尽量不问你了。”
花爷收回放出的目光,看了我许久,又摸了摸我脑袋说:“没事,都过去了。这次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那时候有句歌词“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估计就是说这老东西的,什么不得已,好像那条蛇碍着他祭父收骨了。
花爷继续叹息道,“当初白蛇在疼痛时凭着李家祖坟气场的压制尚可忍受,李家祖坟的风水一破,如不取出腹中蛇宝,白蛇将疼痛难忍,就会祸害李二狗。我取出蛇宝,或许能救二狗一命吧。”
我没想明白中间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可我听懂了花爷的最后一句,忙问:“或许能救,那也就是说二狗还会有危险?”
花爷点了点头,又继续啃那半只野鸡去了。至于二狗,后来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妥妥地在牢房蹲了十几年。风水这东西,还真是不能不信。
就在我和花爷又各自陷入沉思之际,花爷突然神情一振,站起身子,环顾四周。一向稳重的花爷会害怕什么呢,搞得我也紧张起来……这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