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几声哀怨的狼嚎声,四周久久地沉寂下来。花爷顾不得疼痛,从包里翻出一个火折子,凭着微弱的喘息将它吹亮,火折子只照着几步的距离,就把我从无边的深渊拉了回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铁皮柜子,上面锈迹斑斑,柜子旁是一张铁床,一床油黑的被褥杂乱地扔在上面。我简单地收拾了下铁床,把被褥扔在一边,又试了试床板是否牢固,好在床板是整块钢铁切割而成,还算结实。
我把花爷扶到床上,俯身看向狼咬过的胳膊,肉不是整块撕下的,皮肉交织在一起,有的干脆露出了白骨,鲜血直冒。
花爷忍着疼痛让我打开他随身携带的包裹,从里面找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粉末倒在了伤口处。我又撕了半截裤腿,绑住了伤口,花爷一开始还呲牙咧嘴的吸着凉气,见我吓得不敢下手就绷住了嘴角,我慌里慌张地裹了几圈。
血隔着包扎的裤子印出来,滴淌在地上。我没见过这么多血,慌了许久。花爷劝我说:“一会儿就不流了,爷的这药千金换一两,管用得很。”
此刻我也不管花爷的话是玩笑还是真话,两眼紧紧地盯着花爷,怕他昏睡过去。
花爷赞赏的看着我,“刚才表现不错,有血性,前途不可限量啊!”
微弱的火光也盖不住我滚烫的脸颊,这一天走下来每件事都是花爷挡在前面,我就像个拖油瓶一样拖累他老人家。他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安慰着:“我也是从你这么点儿长大的,你今天已经很勇敢了。要是搁我当年,早就拉稀了!二白,你比我强啊!”
花爷的话虽句句暖我心,可我对自己两次瘫倒在地耿耿于怀,谁不曾少年,谁不曾年少,像我这种怂包蛋,不配和花爷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共事,跟屁虫我都不配的。
眼前浮现出花爷双手驯蛇,单手击鸟,一把铁锹拍死四五只狼的景象,每帧每卷都刻在脑海之中。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花爷胳膊上嘀嗒的血慢慢地止住了,又过了几分钟血也不往外渗了,看来出血是止住了。
花爷那张更加惨白的脸笑呵呵地对我说:“小子,爷这药管用吧。这可是蜈蚣的头、蝎子的尾、老虎的心、蛇的信子自然晾干磨成粉末,再掺入珍珠粉,混合而成的,世上独此一份。”说完哈哈大笑,笑声回响石屋,我怕他动作大再崩开伤口,忙制止住了。
可是,我又担心他失血过多昏睡过去,只好随着他的意思继续聊下去。“花爷,那颗蛇宝有什么用啊,怎么不一起加进来?”
花爷似乎很在意蛇宝,忙不迭用手从衣兜往外掏,奈何右手臂伤到筋骨,我见状只好帮他拿了出来。
刚和蛇宝接触,就有一股暖流贯穿我全身,肠胃一阵滚烫。花爷端详许久道:“有些人常年在阴暗处存身,怀里揣着它就可避寒驱味,如正常人一样。当初那颗,我不小心给丢了,老天眷顾,又让我侥幸再得一颗,可得小心伺候着了。”
说完让我收起来,等出去的时候再给他。我推脱不过花爷,只好藏进怀里。洞里的阴湿,顿然少了许多。
花爷说的阴暗处,我也是在多年后才体会到,看着花爷稍微缓和下来,我才又静下心仔细查看了下四周。整间石洞,除了床、铁柜子,和五六步开外的一扇铁门,再无他物。我打开铁柜子,里面除了灰尘空无一物,花爷示意我打开石门看看外面。
整扇铁门长久闭合,门轴都锈死了,十几厘米厚的铁门,我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拉开一道缝隙,透过火折子微弱的亮光,外面朦朦胧胧的,感觉有很大的空间。
我想看得更清楚些,又使劲拉了半天,这次我双手勾住门缝,双脚踩实地面,猛地用力,这样来来回回地不知拉了多久,气喘吁吁的我看着纹丝未动的铁门,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看来想要彻底打开这扇铁门,需得等花爷伤势好些,我俩合力才行了。
花爷让我坐在他旁边歇息,等养足精神再行动。我问花爷:“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还有这么个石室。”
花爷舒展了下受伤的胳膊,稍微可以活动几下,看来花爷的药粉确实厉害!“我们怕是误打误撞进了当年筹建的防空洞了,只有部队才用铁皮柜子、铁门。”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没想到凶残的野狼竟然把我们逼到了花爷父亲出事的地方。这洞要真是防空洞,肯定就有出口,我和花爷也不用从刚才的洞道翻出去,再次被狼围攻。
花爷让我把铁柜往刚才的洞口挪挪,把它彻底堵死,以免饿狼等我们熟睡后,穿过石头进了石室。等我把花爷安顿的事都做好,已然精疲力尽,倚着床栏杆呼呼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也不知过了多久,猛地“咯噔”一声,把我惊醒。我四下摸了摸,花爷已不知去向,石室里漆黑一片急得我大喊:“花爷,花爷……”
就在我绝望时,一串细细的脚步声,那么碎,那么轻,而后就是半片亮光投来,“小子,睡醒了?”我听出是花爷的声音,便放下心朝亮光走去。石室的铁门已被花爷打开,就横在那里。
“花爷,你是怎么打开的这铁门啊?”我踉踉跄跄地到了花爷的跟前。
花爷吹了吹火折子,火苗稍微旺了,照到的地方更远些。我俩处在一条通道里,通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都安着一扇铁门,有的铁门大敞着,有的半闭着。两米多高的铁门上是整面的巨石,有七八米才到顶。“这洞够敞亮的,花爷,你每个石室都看过了,有出路吗?”
花爷惨白的脸上挂了几滴汗水,估计是刚才用力过度,又撕开了伤口。“这是一条次道,往前走汇入一条主干道,那才叫宽阔呢。”花爷举着火折子在前面带路,我紧随其后,一路上经过十几扇铁门,里面的格局和我们躲避狼群那石室一样。
越往前走,洞顶越高,待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洞顶已经有五六十米那么高。这显然是一条主干道了,可以并排通过两辆大卡车,地面也很平整。两侧人工修葺的痕迹更为明显,有指示牌,每隔几步还有照明灯,只是年久失修,怕是不能用了。我询问花爷接下来的方向。
花爷指了指我们右侧的石道,说着:“往右走,到头是一口竖井,估计有一二百米深,我没带绳索就没下去看。左边没岔口顺着道直走就能出去了。”
“那还等啥啊!花爷,甩开蹄子跟着我阔步前行,回家滴干活。”此时此刻,我是多想高歌一曲,又恐节外生枝。只迫不及待地大步前行,走了有百十多步,一面钢门横在洞中央,挡住了去路。
斑斑铁锈,生满了整面大门。侧下角留有一扇小铁门,我和花爷推门而出。往复数次,推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气流吹拂在我脸庞上,顿时有种如获新生的幸福感!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