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金。”
张无价在身后沉声说道,刘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放松。
他的眼力并不差,也看出来那人是陈金,可他关心的是,陈金身后,会不会有吐蕃人的追兵,照理说,事情一旦有变,即使来不及回报,也有时间发出响箭,没有听到响箭,就应该是顺利的。
可道理归道理,事情往往不一定会跟从着道理。
很快,陈金就经过了第一道暗哨,那个军士从草丛中伸出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打出了一个无事的手势,刘稷的手,才慢慢从刀柄上松开。
“戍。。。。。。主,戍副。”陈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刘稷怕他再来一个高原反应,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什么事这么急,要如此奔命?稍口气,坐下说话。”
陈金坐到那块石头上,大口喘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那个孩子,进了营没多久,就传了话出来,说是他阿爸,有意要同咱们见面,属下怕赶不及,就跑得快了些。”
刘稷同张无价对视了一眼,这个结果不出所料,无论对方是虚与委蛇,还是真心实意,这一步都是肯定要做的。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明日午时,离此二十里的一处山岗,属下留了两个弟兄在那边看着,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会发出消息。”
刘稷算了算,二十里,差不多就在两地当中,这个地点,两边都不吃亏,很显然,对方已经考虑到了,是想以此打消他们的顾虑。
“时辰还早,咱们都来议一议,看看这些人倒底会是一个什么章程。”
一人计短,刘稷将队中的几个头目都找了来,就明日的会面一事进行商议,如何安排警戒、防止意外,这些老兵油子显然比他要有经验,把事情想得复杂一些,总比事后后悔来得好。
月明星稠,天高地远,婆夷川的一侧,点点亮光在黑暗中,有如星辰一般闪烁着,而它的另一侧,则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当中,只有偶尔起伏的几个黑影,有如狸猫一般,忽隐忽现。
此刻,架设在河上的藤桥,只余了一个不甚清晰的影子,要离得极近,才看得稍稍真切一点。
“直娘贼,这些蕃虏当真抽去了踏板,如此高深,怎生是好?”
“小声些,你怕他们听不到么?”许光景打了手下一下,制止了他的说话,只是心里头同他想的并无不同,黑暗中,耳边响起的除了风声,只有下面潺潺的流水,
他自己试着摸到桥边,那些粗如小儿臂一般的藤条,就这么一截一截地连成粗索,伸向黝黑无边的对岸,而原本系于桥上的踏板,却被全数抽掉了,走在上头,摇摇晃晃不说,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而婆夷川不仅水流湍急,还是一项奇特的自然景观。
那就是传说中,鹅毛飘落水面,都无法浮起来的“弱水”。
这么掉下去,便只有一个下场,吐蕃人的这一手,真的很毒啊,他们既不想砍了辛苦造成的藤桥,又不想让唐军加以利用,便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人望桥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