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图老祖出世,九图宗上下,人人无不倍感喜悦,这一段时间以来,压抑在心头的种种猜测与不安都随着九图老祖的出世,消散于无形之中。面对日益夺夺逼人的各大势力不断前来挑衅,九图宗弟子自九图老祖之后,一改往常事事退让的态度,突然之间变得强硬起来。
九宫山下,自从卓啸天当面撕毁了当初邀请各大势力前来九图宗时的约定,现在所有的宗门与各大家族的赶到流江郡的代表都一一被“礼貌”地请出了九宫山。几日之前,秦家的三位长老气势汹汹地闯进了九宫山中,却又灰头土脸地退了出来,随即一只飞鹰便载着一位秦家的子弟飞上了天际。
大家都知道这是秦家在向家主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所有的家族与宗门都在眼睁睁地看着秦家的下一步打算,然而秦傲等人自从离开九宫山之后,便一直躲在秦家所设在九宫山下的营地之中不再露面。
秦家不出头,千里迢迢跑来捡便宜的各大势力的代表却忍不了九图宗出尔反尔的态度,不时有各势力中的子弟跑到九宫山下挑衅九图宗的弟子。只是九图宗紧守山门,各大长老交待弟子的命令也是不得随意惹事生非,所以连着几日,九宫山下倒是消停了不少。
然而越是安静,气氛却越是微妙。谁都知道秦家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然而那天九宫山天空之中出现的那道巨大虚影也是所有人亲眼目睹的。虚空幻影是只有圣王强者才能够施展出来的荒术,那道虚影也就意味着九图宗中还有高人隐世,如今九图宗危急,这位圣王强者轰然出世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样一来,各大势力对九图宗的压迫就不能不有所顾及了。毕竟一位圣王强者的可怕,并是常人所能够想得到的。整个饕餮古界之中,近百年来数得上数的圣王强者并不多,单就西南一隅来说,除秦家一家独大是凭着秦放的圣王实力之外,西南一地再也找不出第二位有名有姓的圣王强者了。
如今九图宗再现圣王强者的身影,这就意味着九图宗已经在气势上输给秦家了,更不用说这些从各地赶过来,只打算捡便宜的数十家代表了。
秦家接下来到底怎么做?这是所有人这几天以来在不断猜测的,这些人之中破黎宗也是其中之一。秦家是破黎宗撺掇而来的,秦家的动向关乎着破黎宗这次破釜沉舟的结果。如果秦家向九图宗示弱,则是破黎宗计划十几年的计划只能以惨败告终;如果秦家决定向九图宗动武,那破黎宗便可以跟在秦家身后耀武扬威了。
破黎宗的营地里,最中间一处最大的营帐内,雷硌双眼阴沉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盆炉火良久不语。在他的对面,丁髭一身黑袍,枯瘦的脸上同样阴沉得可怕。不同的是,他的阴沉之中还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细小的双眼中往日的精芒早已不在,神情失落的他,仿佛就在这几日之间老去了十岁。
自叛离了九图宗之后,丁髭权衡再三之下,终究还是找到了雷硌。雷硌对于丁髭的到来自然是满怀热情,只是这种热情之中有多少的诚意,丁髭心知肚明。一翻虚情假意之后,丁髭成为了破黎宗新鲜出炉的副宗主。丁髭自知破黎宗收留自己,为的不过是九宫山下的圣王宝藏,一旦自己失去利用价值,雷硌还会不会如此礼待自己丁髭自己都不知道。
两人正沉默之间,帐外匆匆走进一名破黎宗弟子来,一见雷硌与副宗主丁髭两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那里,不禁微微怔了一下,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家那边有消息了吗?”瞥见来人,雷硌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问道。
“好像依旧和昨天一样,秦家的人很少外出,也没有人赶来的样子!”来人躬身回道。
雷硌烦闷地一挥令他退了下,随后望着丁髭道:“丁兄,你确定那天出现的虚影是九图宗的老祖吗?可是早有传言九图宗老祖早已经坐化,怎么会突然又跑出来一个老祖?不会是卓啸天安排的什么阴谋诡计来糊弄大家的吧?”
“嘿嘿……雷宗主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罢了!”丁髭闻言自嘲地冷笑一声道,“九图宗的秘密除了在下之外,便只有卓啸天一人清楚。老夫是不会看错的,那天的虚影必是我师傅九图老祖——张道凌不假。只是……”
“只是什么?”雷硌得到丁髭的证实心中更添愁闷,见丁髭突然又话峰一转忙急问道。
“只是没想到师傅他老人家居然真的绝处逢生,恬在这个时候突破了瓶颈,踏入圣王境界了。”丁髭语气之中带着丝许悔恨的味道喃喃自语道。
说罢,丁髭不禁略带嘲笑地看了一眼雷硌道:“怎么?雷宗主如今可是心中后悔与九图宗为敌了?”
雷硌闻言脸色微微一沉,心中颇感到有些不悦。然而丁髭的话也确实是他现在心中的写照。九图宗还深藏着一位圣王强者,若是此前破黎宗早知道这件事情,也许破黎宗的计划就不会变得如此明目张胆。雷硌悔就悔在自己确实太大意了,不曾料到九图老祖张道凌的存在,以致于事到如今,双方都陷入了僵局,就算拉上秦家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说到害怕……
雷硌看了一眼丁髭冷笑一声道:“本座确实有些后悔,不过却并非是出于害怕,而是后悔十几年的苦心筹谋到头来还是自乱了阵脚。”说罢雷硌傲然地直视着九宫山的方向轻蔑地接道,“实不相瞒丁髭,其实早在不久之前,家师亦有幸成功突破到了圣王境界,只不过为了防止引起秦家的忌惮,破黎宗一直秘而不宣罢了。说到害怕,本座是不惧他张道凌的,如果两宗真的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嘿嘿……”
“什么?破黎宗也有了圣王强者?”丁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双眼紧紧地盯着雷硌,试图人雷硌的脸上看出一丝慌乱来,可惜一切都是徒劳,雷硌脸上的表情分明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惊讶过后,丁髭有些无力地坐了回去,苦笑了一声,随即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丁髭为何发笑?难道你在置疑本座的话吗?”雷硌不解地看着大笑不止的丁髭道。
连连摇着头,丁髭却笑声不断,几乎都快要笑到气力不断之时他才缓缓停下,细小的眼色,皱纹纵横间,一点湿润让丁髭看起来似又憔悴了几分。
丁髭挥手喘着气道:“丁某不是在置疑雷宗主的话,丁某如今一无所有,有什么值得雷宗主屈尊哄骗老夫的?我只是突然觉得老夫实在可笑之极,可笑之极……哈哈……”
“丁兄实力不凡,又是堂堂前九图宗内务堂堂主之尊,如何可笑了?”雷硌疑惑地道。
“如何不可笑?九图宗与破黎宗相持近百年,如今一个明明有恃无恐,却硬要故意示弱人前,一个明明实力相当,却秘而不宣。只有老夫……只老夫不知深浅,一朝失足,遗恨终身,这难道不可笑吗?”丁髭笑着道,笑中带着丝苦涩。
若是早知道自己的师傅能够成功突破的话,丁髭也许不会那么夺夺逼人地一再逼迫卓啸天,若是知道破黎宗其实早具备了战胜九图宗实力与信心的话,丁髭也许就不会听信孟继飞的合作之语。然而这一切都为时太晚了,九图宗丁髭已经永远回不去了,然而破黎宗又真的是自己最后的容身之所吗?突然之间丁髭感到一阵无比的茫然:天大地大,他丁髭居然已经早不天立身之地了!
雷硌默然地看着丁髭没有接话,不可否认破黎宗对丁髭的招待都只是表面的,收留丁髭也只是因为丁髭对九图宗了解可以为破黎宗今后对付九图宗带来很多方便。承如丁髭自己所想,若是他没有利用值得,破黎宗上下将视他如无物,随时可以抛弃。
猛得灌了自己几口酒,丁髭豁然起身,双目之中似佛跳动着两团火焰——两团自怨与怨人的火焰道:“还等什么?秦家上古世家顾虑重重,破黎宗却没有这么多顾虑,如今张老道出世,秦家为了防止九图宗从此坐大,必定巴不得破黎宗去找九图宗的麻烦,雷宗主如尽出破黎宗的力量,与九图宗一较高下,到时候秦家看在破黎宗的功劳份上,没准圣王宝藏尽数赐给破黎宗也不一定,雷宗主还犹豫什么?”
“丁兄请冷静!”雷硌无语地盯了一眼丁髭,挥手阻拦道。
他深知丁髭如今自觉一无所有,巴不得大家跟着一起倒霉。雷硌却不能不为破黎宗另做打算。事先不知道张老头还依然在世,并且也突破到了圣王境界,破黎宗这才会仗着破黎宗老祖达到了圣王强者的境界,对九图宗的警告有恃无恐。如今既然知道九图宗与破黎宗的实力仍旧相当,两败俱伤的事情,雷硌是不会去做的。
“可悲!”丁髭哂然发笑地看了一眼雷硌道,“原来破黎宗也不过如此。今日破黎宗不将九图宗消灭于萌芽之中,来日,破黎宗必定要悔恨难当!”说罢,丁髭身体摇晃着缓缓走出了营帐,临走之时,仍自嘴中耻笑着雷硌与破黎宗的胆小怕事。
雷硌心中愠怒不已,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漠视着丁髭离开。待丁髭离开,突然又一名破黎宗弟子闯了进来,向雷硌高声报道:“宗主,好消息,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