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预料到叶涞会动手,那一瞬间集聚起来的力量,又快又狠又准。
刚刚还一脸嘲讽的男人仰头“啊”了一声,脚下不稳往后晃了几步,后背撞上走廊墙壁才稳住身体,又恶狠狠地对着叶涞反冲过来。
盛明谦挡在叶涞身前,没让秦子墨碰到叶涞,林瀚裤子口袋里准备掏录音笔的手也停了,“哎呦”了一声,冲上去拉架,一把揪住秦子墨的胳膊。
他们虽然占理,但叶涞现在动了手,性质已经变了。
这就是一场最原始的发泄。
叶涞身体里的戾气达到了顶峰,盛明谦又怕弄伤他,拉着他胳膊的手并没用力,叶涞推开盛明谦,冲上去对着秦子墨的肚子又是一拳:“断我资源是吧,泼我油漆是吧,下作东西,腌臜玩意儿。”
秦子墨胳膊被林瀚架着,还不了手,腿对着叶涞踢了几脚,叶涞手脚并用,耳朵里在听到秦子墨的痛哼时升起一丝愉悦感。
但在混乱中,叶涞一拳落在盛明谦肩膀上,那一拳带起的震动,一下子从叶涞手背传递到了全身。
叶涞意识到自己打了盛明谦,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里的愤怒瞬间熄灭,盯着盛明谦肩膀看了几秒,盛明谦没站稳,脚下绊倒了电梯口旁边的垃圾桶,里面的玻璃瓶碎了,碎片崩在地板上。
叶涞想去拉盛明谦,但是双腿发软,身体一动,一个不稳往前栽了一下,右手掌心撑在地上,手心摁在玻璃碎片上,一阵钻心的疼蔓延全身。
但很快,他还没能彻底感受疼痛,叶涞整个人又被盛明谦搂着腰抱走了。
“给我看看手。”盛明谦眼里都是顺着叶涞指头往下滴的血珠,眼底幽冷一片。
叶涞手心被玻璃片划了一大道口子,斜着横跨掌心。
刚刚听到打架声,走廊上聚了不少人,有人认出了叶涞跟盛明谦,纷纷掏出手机拍照,林瀚在旁边拦着,但无济于事。
酒店的安保人员上来的时候,秦子墨已经趁乱从电梯走了,保安以为盛明谦是在跟叶涞打架,但看盛明谦低头给叶涞吹手心的动作,又不像是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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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涞不知道电梯走廊间的人群是怎么散的,也不知道保安是什么时候走的,他的手心被玻璃片划了一下,好像同时也斩断了他的感官,中间形成了一片空白处。
等到感官重新连接,盛明谦已经拿着他的房卡,拉着他的手腕,进了他开的那间客房。
房门一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从房门口蔓延到大床床尾边,从亮到暗的扩散区域。
酒店房间里特有的,让人发腻的清洁剂味道忽地蒙住叶涞口鼻,叶涞站在进门的走廊上深吸一口气,才不至于被那股味道闷死。
过了一会儿他才确定,让他呼吸困难的,不是酒店里的味道,还有来自右手手腕的触感。
盛明谦把房卡插进卡槽中间,房间瞬间变亮,地板上的那片光亮很快被完全覆盖,毫无痕迹。
酒店服务生速度很快,他们刚进门就送来了消毒碘酒跟纱布,还有一盒防水创可贴。
盛明谦接过服务生手里的东西,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盛导有什么需要,直接用房间里的座机打前台电话就可以了。”服务生说。
“好的,有需要我再打电话,麻烦了。”
“不麻烦,对了,晚上您如果留宿,我们酒店有规定,还得麻烦您带着身份证,去前台登记一下。”
盛明谦刚想答应一声“好”,还没开口,旁边的叶涞已经快速截住了他的话:“他不住,不用登记了。”
“好的,那不打扰你们了。”服务生说完就走了,走之前还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随着“咔哒”一声响,房门合上,叶涞一直悬空的呼吸也重重一落,盛明谦拉着叶涞坐到沙发上,拆开服务生送过来的碘酒盒跟纱布。
“我自己可以。”叶涞抽了抽手。
“伤的是右手,你不可以。”盛明谦语气强硬。
盛明谦用力握着叶涞手腕,不让他再乱动,叶涞坐在沙发上,盛明谦左腿单膝点地,蹲在叶涞身前,一手拖着他手腕,一手捏着夹着消毒棉球的夹子,认真给叶涞手心消毒。
盛明谦低着头,他的脸在一片阴影里,叶涞看着那一片阴影,麻木的身体像个木偶,任由盛明谦摆弄。
一直等到叶涞手心上的血迹擦干净了,盛明谦才开口说话,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
“我最近才知道,《生剥》杀青宴的第二天,秦子墨也去了,他看到我们从房间里一起出去,他说当年是想找我复合,所以从那开始记恨你,秦子墨跟当年塞人进组,想换你角色的投资人认识,我今天来找秦子墨没跟你说,不是想偏袒秦子墨,我咨询过律师,泼油漆大概率只是警告罚款赔偿损失,最多行政拘留几天,没办法让他受到该有的惩罚,我想做的,是让他以后彻底不会在我们的生活里作乱。”
叶涞沉默着听着,没有分量的声音急促地跟了一句:“盛明谦,我是当事人,我有权知道真相,你告诉我事实,就这么难吗?”
叶涞现在知道了真相,但现在的真相也不是他嘴上说的想要的,那个断他资源,泼他油漆的人是谁,只要不是盛明谦,对他来说意义都不大,无非是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人,关于后续,他也提前预想过处理结果,也是成年人该有的理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