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那张享誉年级的通报批评单,脸色微妙:“不应该吧,他不是……”
话没说完,主任匆匆钻进后台发号施令,学生和家长基本到齐,典礼还有五分钟开始,注意仪容,不容差池。
主任腰间别着扩音器,丛安河站得最近,撤开两步半,差点没把耳朵震聋。
教师代表在典礼前段坐场下第一排。
主持人领看完家长出镜的vcr,校长登台发言,校长之后是年级主任,年级主任之后是年级第一,内容千篇一律,冗杂又无聊。
礼堂崭新,设备精良,漆皮地面被灯照得发亮。
天气回暖,空调冷风猛烈,二十分钟过去,丛安河已经听见附近两位中年教师打起喷嚏。
工作人员从后台蹿下来提醒他们三分钟上台。
离场前,丛安河脚步微顿,还是转向负责老师,借来自己一对一的学生名单。
但场面太混乱,流程表不知道被谁拿去,丛安河只拿到一张胡乱塞过来的报名表。
垂眼一扫,丛安河眼皮一跳。
……性别男,括号beta,血型a型,高三二十六班,职务物理课代表。
特长是长得特好。
字丑得像狗爬,纸质粗糙,用的又是直液笔,满页全是大疙瘩。恶作剧一样。
丛安河表情十分微妙,找负责老师确认信息是否无误,负责老师忙得一头汗:“都是学生自己填的能有什么问题,来,小丛老师,你把这个给我,该上台了。”
报名表被抢过去,压在杂物底下。
时间紧,场面又乱。没继续追问,丛安河最后看去一眼,站进队里。
观众席人山人海,学生和家长,两代人坐在一处,或亲密或疏。
远台上深蓝色西装站成一排,曝光过度看不清脸。丛安河踩着鼓点,走进烧烫的顶灯底下。
光好刺眼。
左三。他数着数字,然后停在他面前。
礼仪队的姑娘端红缎木盘,丛安河拎起浅蓝色领带。
他把领带熨平,抬手:“同学,头低一点。”
左三乖顺垂头。
衬衫领子要立起来,两手各执一端环过颈间。
丛安河视线上移,从贝母做的的纽扣到凸起的喉结。领带打上结,左三站直,灯光师恰巧此刻将顶灯调转方向,再抬眼时便只能看清刺眼的白光。
他被晃得眼睛痛,合上眼睑,隐约只能记得小半张失真的脸。
成人礼一辈子一次。丛安河意图单纯,想在这天留下点什么。
身旁的老师动作比他慢一步,还有说话的时间。前程似锦,一切顺利……诸如此类祝愿老套到不甚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