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不来,天不肯黑,于是一切悲苦都变得明晃晃,无处遁形。
游卓然身量高大,蜷缩在角落里的样子有几分滑稽,他没空管。
他觉着自己仿佛是被人扔在了这里,天凝地闭,形似弃犬。
风过如鬼啸,他越听越伤心,最末难过得心都要碎了,十八岁了也到底还学不会坚忍,兀自呜呜哭起来。
游卓然一哭停不下来,回到了寝室,他外衣都没脱,蹬掉鞋爬上床,继续哭。只是念着在宿舍,好歹放小了音量,勉强把嚎啕改成了抽泣。
室友进门拿脸盆去洗衣服,游卓然的床拉着床帘,床铺一颤一颤。
室友洗完衣服回来晾,游卓然的床一颤一颤。
室友晾完衣服,偷偷背着宿管用电煮锅煮了包泡面,还加了根肠。满屋香气氤氲,游卓然的床不受影响,一颤一颤。
室友吃完饭开了局游戏,打完后收拾书包准备去上晚课,头不回地问游卓然什么时候走,要不要一起。
游卓然嗓子低哑:“我不去。”
室友:“你翘课?刘亚民的课也敢翘啊?”
游卓然这时候天都要塌了,哪还管什么课:“不去,翘了。”
床上卷纸哭完了,他伸手下去要够纸巾,室友见了,帮他把抽纸扔上了床。
临出门了,室友迈出去又回身,把着门框,挺忧心地劝说。
“不动,我知道你是年轻力壮,但这种事……还是适量为好。多了容易肾虚啊,你哪怕分几天呢?哪怕间歇时间长一点儿呢?这都一个小时了,你还没弄够吗?”
游卓然眼泪流得多,兴许是把脑袋里的水流干了,他稍一愣就反应了过来,猛的起身拉开床帘,他指着自己通红眼圈,大叫着自证清白。
“大哥!你他妈看清楚,我是在哭啊!在哭!”
室友见他拉床帘,本来还下意识要挡眼,非礼勿视。听游卓然是在哭,他放下了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哈……还好啊,还好你是在哭。我以为你是在……妈的,我差点儿以为你是有什么障碍了,弄这么久还不……”
污言秽语,游卓然听不下去:“得了得了,思想龌龊!”
室友够头凑过来:“怎么哭了?跟老江吵架了?”
一语中的。
游卓然颇不自在地哼唧半晌,把室友给撵去上课了。
寝室空无一人,他呆怔片刻,想起江言,他即将去加州大院养伯恩山的江言,游卓然这股子悲伤续上了弦,整个人沙袋似的重重砸在单薄床铺上,他继续抽抽嗒嗒。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