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年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什么就费劲心思去得到,但在这冰窟里,他只想找到她,却难如登天。
远处又传来轰隆隆的异响,寒冰风又要来了,只怕这次寒冰风后,他也无法再起来了,只可惜还没找到她……
世间的三苦太难受了,他好不容易真切体会到一丝甜的滋味,还来不及确认是不是真情,难道这便要烟消云散了吗?
斩荒慢慢闭上双眼,等待割裂之痛的到来,寒冰风从身旁呼啸而过,他却一点痛觉都没有,睁开眼,一条银色大蟒盘旋成墙,为他挡住了冰片,接着化成烟丝消失了,冰面上只留下一块玉佩,那是他戴在身上的!
斩荒拾起玉佩,摩挲了一番,眼里蓄了泪。
原来这玉佩被白滢滴入过精血,她已重伤,有魔气缠身,还要再耗费精血,为的就是在他危难时刻,最后一次护他,如此,她是分分毫毫都没为自己留过退路吗?
他斩荒好歹是一阶上古血脉,一方帝尊,从来只懂掠夺,算计,杀伐,身上那股豪冲云霄的傲气注定他一生都在站在危险的最前面,只有她白胤澜会将他护在身后,连自己已不在了,也想尽办法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
&ldo;白胤澜!你到底在哪!&rdo;
他凄入肝脾,胸口痛得不能自抑,一拳砸在地面上。
突然,一团冰块里的白色映入了眼里,斩荒犹如看到一丝希望,徒手便去扒开。
第37章第37章
这是一片栀子花的花瓣。
斩荒从怀里拿出当年白滢留给他唯一的栀子花,对比一下,果然是一样的。
白滢就在这附近!
斩荒如获至大的动力,立马站起身,细细摸过所有的冰块,不敢有丝毫错过,终于在一旁的覆满雪霜的冰墙里,看见了沉睡百年之久的白滢。
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终于找到你了……
白滢冰封在冰墙里,双目闭下,似乎是熟睡的样子,可脸色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一手里轻捏着一朵栀子花,花瓣飘落不少,身上有伤,整个人苍白得毫无生气。
他隔着冰壁,想抚摸她的脸,却只能摸到寒冷的冰面。随即提气运功,想把冰墙打开,可百年之寒,并不是现在已快力竭的斩荒所能打破的。
&ldo;我要怎么做……怎么做……&rdo;
‐‐之后麒麟族里有一场祸事,你父尊为找千年冰魄就进了古原冰窟,机缘下看到了我,用自身精血驱烧红莲业火抵御寒气,历过数番艰险才带着我和冰魄走出古原冰窟。&rdo;
对,对!在回忆里,她的一段对话,让斩荒醍醐灌顶,他在自己的双掌上用尖利的冰碴,不顾疼痛,用力划下几道深口,瞬间满手腥红,再念诀,燃烧红莲业火,火光犹如凤凰涅槃,果然冰墙慢慢融化,过了好一会儿,白滢就像失去支撑的人偶,跪在地面上,再要往侧边倒去,斩荒已稳稳把她接在怀里。
白滢一入怀,斩荒便感受到了一股极寒随着她的身体传递到自己的胸前,生离了百年,此时他竟有种&ldo;近乡情怯&rdo;之意,双指一再靠近了又放下,没有勇气去确认她的生死,就怕会面临死别。
最终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全无,再施法探入识海,一片黑暗。
&ldo;不会的,不会的……白胤澜!&rdo;
难道真的来迟了吗?难道他今生真的就这么错过了吗?
&ldo;我费劲周折把你找到了,你不能这么对我……&rdo;
如果元神在这里涣散,会被严寒蚀光,等于不会有来生来世,他去哪里再找她也不会找到了。
听着呼啸不止的风声,在这里每呼吸一次,都是撕鼻钻心之感,她这么怕寒,一个人默默在这冰雪风暴中,暗不见天日,在这个神佛都留不下的地方,足足待了一百年!
比起白夭夭往日种种让他伤情万千,悲愤赴死,此时看着白滢,从第一次相见到两情相悦,再到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情景历历在目,以往自己算计于她,有许多的不忍,但他会狠下心肠,对着她会有一些自己都后知后觉的小动作,他就故意去忽略,他一味自欺欺人,从不去深想,也不敢去深想自己对白滢的感情。
原来,她可能已经神消魂灭了,他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装的是谁……
可惜,他了悟得太迟了。
他好恨,为什么自己生在这乱世之中,什么上古血脉,什么身负贪狼,什么妖族低微,他真的好恨!如果不是这样,他何苦去花了千年万年来逆天!可是如今,他大业已成,那又如何?千千万万的算计,到头换来的是自己的挚爱开阵反噬,魔魇入骨,一百多年的隐忍受苦,直到现在的生死两茫茫。
这一刻,斩荒痛彻心扉,其中肝肠寸断的滋味胜过万年来所受的千倍万倍!
斩荒颤着手,细细地抚摸她的脸,带血的手指拂过她的唇,像要为她苍白的双唇染上一抹红。
&ldo;你全身这么冰冷,肯定难受,不要怕,有我在……&rdo;
说完,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吮了鲜血直接封进白滢口中,淳淳的红色不一会儿就从白滢的嘴角溢流而下。
斩荒抱起她,&ldo;我带你出去,只要能出去,一定有法子救醒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