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表被红军紧张的动作弄得一时茫然,以为得罪了红军,无从回答。他们有些人在黄昏时同陈廉谈过话,对他有一个好印象,现在在火光中更看得清楚,有两个老人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双膝跪下。陈廉仓皇去扶,连声说:
&ldo;老伯起来!起来!有话好商量,好商量。&rdo;
他们起来了,带着哀求的口气,连声说:
&ldo;老总,救命!救命!&rdo;
这时还有许多来救火的红军,看到老表要求红军不要救火,也弄得不知所措,只好观望,陈廉诚恳地说:
&ldo;老表,有什么事,你们慢慢说吧。&rdo;
老汉还是紧张,要说也说不出,旁边一个青年接上来说:
&ldo;我们这里有好多穷苦人借了天主堂的钱,每月要付利钱。我们三餐稀饭。那里付得起。如果现在不平了它,洋人回来了,我们就会死。&rdo;
陈廉觉得烧房子是不好的,尤其在他们从这里经过,必然会给敌人以造谣的资料。陈廉读过苏维埃许多法令文件,知道烧房不对。但在群情激愤老表面前,也毫无办法。他们既不主张烧房子,也不能再叫救火,于是火越烧越大。
&ldo;管它!火是老百姓点的,我们勉强去救,反而不好。&rdo;一个红军战士说。
他们阴一个阳一个走了,火光依然熊熊,火舌上升,不断舐着天主堂顶上的十字架。
第十章
住在大土豪家里的战士们,从室内走到室外,从室外到室内。从这间房子走到那间房子,从这个门穿过那个门,看来看去,以满足生平少见的欲望。最引起他们注意的,是一座大楼房,楼下层中间是正厅,两旁是小偏房。正厅的中间,有高约一尺的木坛,坛上摆着一张约八尺长,四尺宽的大桌,桌的周围,摆着帐簿、惊堂木、朱笔、石砚、戒尺……大厅的右墙角上,挂了几付手铐。这一带老百姓,有许多在这房子里罚过跪,打过手板,打过屁股,也有些在两旁小房关过十天八天,他们称这楼房为阎罗殿。陈廉先一天曾来到这里,因为要去找迫切需要的东西,晃一下就走了。这时又来这里,他环视一下,走到右墙角,把手铐取下来,狠狠地向地下一掷,咬着牙说:
&ldo;他妈的!真是&lso;早死一日天有眼,迟留半载地无皮&rso;!&rdo;
站在他旁边的何云生也说:
&ldo;这个土豪好恶,设了公堂。&rdo;
&ldo;他自已也明白,昨天就跑了。&rdo;
&ldo;可不可以挖窖?&rdo;
&ldo;有什么不可以!&rdo;陈廉毫不迟疑地说。
&ldo;好!&rdo;何云生欢呼了一声,同朱福德说,&ldo;咱们现在就动手。&rdo;
不一会儿,干部战士有的拿锄头,有的拿镢头,找不到锄头镢头的,就拿火钻,砍斧,他们分了许多小组,分配房区,挨次序挖窖、找夹墙。他们走一步用锄头在地下蹾一下,静听地下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