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抬眸看向寒熄:“您想去?”
“有些好奇。”寒熄朝她弯了弯眼:“我没见过。”
阿箬啊了一声,寒熄的好奇心还是挺重的,阿箬记得他话说得不是很利索的那段时间,便会对许多事情好奇。这种斗兽,别说寒熄没见过,就是阿箬也没见过,她也记得寒熄对一件事情好奇后有多倔强,非要研究透彻为止,所以阿箬点头:“好啊,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时辰不早,熄灯后阿箬如以往一样躺在了软塌上,侧身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察觉到了寒熄靠近她。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寒熄会在她将要睡着后,把她抱上软床。
冬日里的高床软枕很容易便让人陷入深眠,阿箬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神明是不用睡觉的,她总想着将床让给寒熄,后来寒熄也总想着给她让床。
寒熄的怀抱很暖和,他的动作很轻,阿箬只有被他抱起的这个意识,瞌睡却没清醒多少。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彷如醉酒一般,动弹都嫌疲惫。
自从何桑不在了之后,阿箬夜间便很容易犯困了,哪怕她有时刻意保持清醒,也抵不过脑海中的混沌。
阿箬想,离她还心的日子越来越近,所以那一丝仙气也不再护着这具身体,说不定有朝一日她连受伤很快痊愈这一点都会消失,到那个时候,她挖出自己的心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想得有些多,阿箬眉心轻蹙,等寒熄将她放上软床,她闻到满被窝里都是寒熄身上浅浅的香味时,眉头又慢慢松开了。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温柔的气味侵略周围冰冷的寒气,如一团温水将阿箬紧紧包裹住,她在这团温水中可以自由呼吸,很惬意。
可渐渐的……好像呼吸也没那么自由了。
阿箬微微张嘴,深喘了一下。
月色倾泄,透过薄薄的纸窗落入屋内,微光勉强照亮屋中轮廓,躺在床榻上的阿箬裹在被子里,露在外头的几根手指突然抓紧身下被褥,又有另一只手覆盖其上,轻轻地穿过她五指的缝隙,与她相握。
寒熄吻了吻她的嘴角,像个卑劣的无耻之徒,于夜间趁人不备,偷偷摸摸。
方才他亲着阿箬的嘴唇忘神,也忘了阿箬或许无法呼吸,她张嘴喘的那一下,寒熄正舔她的唇珠,有些意外地压深这个吻,舔上了阿箬的舌尖。
濡沫,是寒熄以前在某个城镇中挂起的字画摊上瞧见的,两条紧挨在一起的鱼吐着泡泡,双尾交缠。
寒熄的手轻轻碰了一下阿箬的额头,将她眉心处的金光抹去,又小心翼翼地去吻她,这回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声音。
似猫儿一般哼了一下,便是那一下,让他恢复清醒。
方才抹去的金光重新印在了阿箬的额头,她好像是有些热,所以不耐地动了一下身体,踢一脚被子,露出了光裸的右脚。阿箬的脚掌好看,脚踝上的银铃也在她踢脚的那一瞬发出响声。
寒熄坐直,即便夜深,他也能清晰地看见阿箬的脸,看见金色的光顺着她的四肢百骸慢慢流淌,而他在阿箬身上设下封印她五感的法术,没多久就散了。
他抑制不住自己对阿箬的渴求,每日饮鸩止渴般在夜里偷偷亲个够。
如今,也快要抑制不住阿箬了。
寒熄看了很长时间才起身,他记得以前阿箬也会这样看他,在他从背篓中出来,又一次化作这具身体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阿箬都会在他合眼之后从软塌上走下,走到床边坐在脚踏上望着他的脸。
她对着他的脸心里想的每一句话,都能被寒熄听见。
少女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沦陷动心了,其实寒熄陷得很也快。
那时他在阿箬的眼里总能看见与世道不符的清澈和希望,哪怕她的日子过得再苦,她的眼神都是朝未来看去的。大约是阿箬第一次在寒熄面前哭时,他的心境就变了,他喜欢看小姑娘昂起头望着他双眼亮盈盈的样子,不喜欢她漂亮的眼睛落下珍珠一样的泪水。
他觉得阿箬很可怜,不舍得她哭。
也觉得阿箬很可爱,要是她能一直笑着就好了,那双鹿眼弯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