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9月中,气温开始下降,街上穿长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盛开的观赏花也有了凋落的迹象。
从早上起床开始,祁让就一直长吁短叹的,觉得路边无精打采的花都在烘托他悲伤的情绪。
他身上都还没好利索呢,又到了回老宅的日子,倒时候说不得又要受到什么摧残,实在很难开心得起来。
祁月白听让让这么唉来叹去的,觉得有点好笑的同时到底还是不想看他这么难受,招了招手把让让叫过来之后问道:
“不想回去吗?”
祁让往他哥身边一瘫,又是一声长叹:“不想回去啊,我觉得奶奶和爸爸好可怕,妈妈对我又有点过于热情了,我老觉得瘆得慌。”
“那要不今天不回去了?”
“可以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吗?”
“就说公司里有点事,得立马去处理。”
“可七月份的时候不是才用过这个理由吗?”
“不一样,”祁月白勾了勾唇,“上一次是真的有事。”
祁让是正儿八经心动了,但是脑中突然闪过他妈的脸,果然觉得还是算了。
“算了,还是回去吧,要不然妈妈又要误会你了。”
“误会我什么?”
“就觉得是你不让我回去啊。”
“她也没有误会,我确实不想让你回去。”祁月白神色未变,甚至语气起伏的弧度也和之前没什么差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句话和前面几句话要表达的意思完全不同。
祁让自然是什么也没听出来,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哎,你不懂,妈妈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说起云秀春不简单,大概也只有让让会这么觉得。
在这个家里,谁都看得出来,云秀春是最简单最好看懂的一个人,甚至比祁让还好控制。
因为云秀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帮让让争到家产。但她又想做一个爱着自己孩子的慈母,做不到彻底把让让培养成一个争夺家产的工具。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左右两条腿站在了完全相悖的两条路上,如果云秀春不能坚定地站在某一条路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越来越痛苦。
至于云秀春有没有把这种痛苦转化成这是她爱着祁让的表现,就不得而知了。
而让让,也很好看懂,但他不好掌控的地方就在于,他是坚定地站在一条路上并且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他不像云秀春那样左右摇摆,谁都很难改变他的想法。
磨磨蹭蹭半天,最后还是在十点左右出发去老宅了。
不过路上祁月白告诉祁让,这一次和上一次会不太一样,老太太和过世老爷子两脉传下来的后人都会来,老太太今天应该不会一直盯着祁让。
本来以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因为祁让失忆了,上个月才只有几个祁让直系亲属回老宅,算是先做一个适应。
虽然七大姑八大姨也挺叫人头疼的,但不用从头到尾面对老太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勉强算得上一件好事。
祁让他们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停了不少车,想来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早早就过来了。
“他们都知道我失忆的事情吗?”祁让快临下车的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懊恼地问他哥道。
“他们不知道。”
“那万一待会儿他们跟我打招呼怎么办?”
“你就点头、笑就行了。”
“啊?我不用叫人的吗?他们跟我说话,我就点头笑,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祁月白笑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你还是和我仔细说说吧,要不我心里没底。”
祁让还在犹犹豫豫的时候,祁月白已经走到他那一边并且拉开了车门,“下来吧,那群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骗你。”
“……好吧……”
祁让还是很相信他哥的,再疑惑,也乖乖跟着走了进去。
还是那个熟悉的大厅,但是这回不再是富丽堂皇得缺少人情味,因为里面三三两两的站着至少有二三十个人,“人情味儿”都要冲开房盖了。
门口附近一个中年女人最先注意到祁让,立马抛下身边的人迎了上来,“哎哟,让让来啦!快让姑婆好好瞧瞧,怎么瘦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