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贺容萱并没有同意复合,是骆霆三番五次找她,说起他们在山里的第一次相遇,后来的一起长大,说他们会是可以交付后背的夫妻,贺容萱不可避免地心软了。毕竟是从小就感激依赖一直深爱的人,她知道骆霆回头有公司危机的原因,但生活本来就是复杂的,不管因为什么,骆霆能回头承诺好好待她就已经够了,她愿意再相信这个救命恩人一次。
可就是这一次,把她推入了深渊。
骆霆为了公司再次牺牲叶恬恬,牺牲自己的爱情,想恨不知该恨谁,恨意全落到了贺容萱身上。他表面对贺容萱和从前一样,甚至比从前更好,心里却一日比一日恨她,看她成熟稳重的样子,都变成了高傲现实。
骆霆把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大宴宾客斟茶认错,当众给足了贺父面子,让贺父终于松口认下这个女婿。私下贺容萱听到弟弟嘲讽,说贺父嫌她丢人现眼嫁不出去,早盼着骆霆把她娶走呢。
贺容萱压抑地筹备着婚礼,想要比谁都风光,把所有丢掉的脸面都赚回来,可叶恬恬大着肚子回来了。叶恬恬怀孕六个月,正是骆霆的孩子!
这次骆霆的犹豫彻底触怒了贺容萱,她相信他,对他一再容忍,他却把她的尊严丢到地上践踏。贺容萱开始动用一切力量对付他们,她的情绪开始不稳定,做法越来越偏激,有一次精神恍惚差点开车撞到叶恬恬之后,骆霆郑重地同贺父长谈了一次,他们把她送进了疗养院,专门关豪门精神病的那种疗养院!
二十八岁到三十八岁,贺容萱在里面关了整整十年,她说自己没有疯,没有任何人理她,精神鉴定报告证明着她是精神病。她每天都被护士抓住喂药,吵得厉害了还会打镇定剂,甚至把她绑在床上。
白天因为药物她昏昏沉沉,晚上清醒了被绑着不能动,只能看着天花板睁眼到天明。没有人和她聊天,第一年她的弟弟妹妹还会特意来嘲讽她,后来他们都懒得来了。就在贺容萱煎熬地挺过三年,坚信总有一天能出去时,骆霆来了,还带来了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合影。
骆霆说,他知道她没有精神病,因为她那段时间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是因为他把她的维生素换了药,换成了让她暴躁焦虑容易情绪失控的药。也是他安排佣人时不时在她耳边挑拨她的怒气,让她忍不住对付他们,她差点撞到叶恬恬那天,旁边就有好几个保镖,一切都是确保叶恬恬不受伤害的陷阱。
事后贺父必须为女儿的精神病给骆家赔礼,骆霆趁机提出新的合作方案,两家一起进行一个大项目,利益给贺父六成,骆家只占四成。这件事贺家不吃亏,贺父没多考虑就同意了,还迫不及待地把这个不祥的女儿交给骆霆,骆霆亲自把贺容萱送进了疗养院。之后骆霆用三年的时间让骆家重新站稳了脚跟,终于娶了叶恬恬为妻。
也许是恨意终于能够发泄,骆霆说了这个秘密之后,还说那短时间他向贺容萱道歉,低声下气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恶心的日子。对着贺容萱装温柔比什么都难,说贺容萱的性格就不讨喜,连亲生父亲都嫌弃她,不爱笑、自尊高、喜欢端着一点都不善解人意等等。
骆霆说了很多,到最后他离开的时候,贺容萱的自信已经彻底崩溃了。长期的药物影响和从小到大的几次重创,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她是不是真的不祥?是不是真的不值得人爱?是不是真的不值得拥有任何美好?
被关十年后,贺容萱已经和其他精神病人的状态差不多了,总是呆滞的,遇到特殊的事才会有反应。她三十八岁那年,贺父因病去世,贺家为争财产乱起来的时候,骆霆借着两家合作的几个项目,直接夺走了贺家一大块蛋糕,将骆家企业推向更高的位置,成了最大赢家。
贺容萱相当于没有贺家这个靠山了,叶恬恬第一次主动找她,看了她很久,说:“以前你高高在上,我卑微得像蚂蚁,你让我离开阿霆。现在我是骆夫人,你连蚂蚁都不如了。”
贺容萱一直以为叶恬恬是个善良无辜被动卷入这场是非的可怜人,原来她自己才是唯一的可怜人。那天夜里她自杀了,因为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没想到变成魂魄后会看到系统和容萱。
系统将来意说明,贺容萱才慢慢抬眼,看着容萱麻木地说:“你帮不了我,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会帮我。”
“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容萱走到她面前,直截了当地问,“如果能重来,你希望过什么样的人生?”
贺容萱表情有了变化,“骆霆和经商都是我最爱的,现在有一个变成了恨,我就用全部的精力去经商,再也不想……浪费半点心力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他们都不值得,他们不配!我也再不能让他们来害我!”
贺容萱越说越激动:“我对不起妈妈和哥哥,他们让我做个好孩子、让我好好长大、让我听爸爸的话、让我要幸福,我没有做到,我对不起他们……”
不知道是多大的恨意才让精神呆滞的贺容萱如此激动,从她这样语无伦次也能看出她现在的情绪还很不稳定,精神状态很不正常。如果让贺容萱直接重生一定会出大乱子,必须让她像顾容萱一样慢慢恢复,重拾自信,成为能够接手新生活的样子才能把这一切交给她。
容萱语气淡定地安抚她,“你没有对不起谁,你只需要好好爱自己,我会帮你的,不用怕。”
交易达成,贺容萱和系统进入容萱的识海,容萱在同一时间接受了贺容萱的身体,抬眼就看见骆霆追着叶恬恬跑出宴会厅,台下宾客满座,神色各异,而她独自一人光鲜亮丽地站在台上。
这是贺容萱和骆霆的订婚现场。
贺容萱在识海里情绪波动了一瞬,又恢复沉寂,就像她被关起来的那十年一样,已经习惯了不出声、不动作、安安静静地沉寂在那里。
容萱思索了一下,在贺父觉得丢脸站起来的时候,容萱微笑着拿过话筒,淡定道:“我替骆霆向大家说句‘不好意思’,各位拨冗前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场笑话,实在是失礼。”
没等众人反应,她又看向骆父骆母,问道:“伯父伯母了解内情吗?可以立刻将骆霆叫回来吗?还是另有安排?”
事情一下子就落到了骆家头上,这本来也是骆家的问题,由他们解决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众人下意识地看向骆家夫妻,那各种异样的眼光自然也落到了他们身上。
骆家二人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骆父上台歉意地向大家道歉,骆母急忙给骆霆打电话,还叫了几个亲人追出去抓人。
结果骆霆的电话没人接,倒是骆霆的表弟跑回来悄悄对骆父说:“我看见我哥抱着叶恬恬上了出租车,挺着急的,叶恬恬胳膊腿上都有点血,好像被车撞了!”
骆父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容萱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骆父思索对策的时候说:“找到人了?是决定不回来继续订婚典礼了吗?”
台下一片安静,贺父紧紧皱起眉,贺夫人在他旁边小声说:“让容萱退到后面去吧,把事情推给骆家就行了,别再让人注意到她嘲笑她了。”
贺父冷哼一声,打算叫人带容萱离开。
这时骆父尴尬地说:“骆霆的朋友出了车祸,比较紧急,这是突发状况,谁也不想的。今天是骆霆对不住你、对不住大家,之后我让他负荆请罪……”
容萱笑着摇摇头,“伯父说的太严重了,没必要负荆请罪。其实我如果早知道骆霆和那位叶小姐感情这么深,就不会同意订婚了。大家都知道我小时候被人绑架,是骆霆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别说今天他弃我而去,就算他做了更过分的事,我也不会怪他。”
“诶!不能这么说,什么救命之恩?小孩子的事不论这些,要说救也是当时保镖机警,容萱你可千万别再提,我们两家这么多年交情,不论这个。”骆父可不能让人说他挟恩图报,急忙把这个“救命之恩”说得不值一提。
容萱顺着他的话音应道:“好,我不提,反正经过这次骆霆放我鸽子让我成了大笑话之后,我这恩就算报了,以后可不会再报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