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武英殿并不让人觉得闷热,皇上宝座两边放了两大盆冰块,身后还有两名宫女摇着扇子,肥胖的朱由菘很是惬意。
马士英见阮大铖不与自己商量就私下进宫找皇帝,心里顿时有些不喜。
“马先生,快快请坐,不知马先生前来有何要事?阮卿家也刚刚来此,不如一起商量如何?”朱由菘对马士英一如既往地客气。
“启禀皇上,淮扬大都督和督师均上了奏折,臣正要逞皇上御览。”马士英说完把手上的两份奏折递给了走上前来的小太监。
阮大铖一听罗剑和史可法都上了奏折,顿时心里一紧。
朱由菘先是匆匆翻看了一下史可法的奏折,并没有太在意。
又拿起罗剑的奏折,看到前面的表格,见全是数字,有些不耐,朝后翻去,见说的是田仰在仪征的恶行,也是一带而过。
看到后面的图片,看了半天,竟开口问道:“马先生,这画是如何画出的,竟如此逼真?上次扬州虽也送来些,但其画上尽是些尸体,朕观之心里不舒服,这几幅却要好得多了。若能请其为宫中美人画上几幅,倒是极好。”
听了朱由菘的话,马士英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朱由菘把手里的奏折递给小太监,说道“朕不耐细看,阮卿家你也看看。”
阮大铖接过两份奏折,认真看了起来,看完了也是半晌作不得声。
朱由菘以为他也被逼真的图片所震惊,开口问道:“阮卿家,你觉得如何?”
阮大铖一下反应了过来,心里猜测着皇上的意思,开口说道:“启禀皇上,这几位天使神奇之物颇多,如今这扬州局势已经基本安稳,清兵已退至徐州,臣以为可请几位天使来南京觐见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马士英见这皇上竟不按常理出牌,坐在旁边也不吭声了。
“何人再可出使扬州?”朱由菘有些担心了,这钦差派了无数个,也不见这淮扬大都督前来觐见,都不知道派谁去了。
不过这个不用他担心,阮大铖早就替他想好了。
“臣以为礼部钱尚书可也。”
前东林党魁、名重一时的文坛领袖钱谦益钱牧斋老先生今天一早走出房门,就觉得今天院中树上的喜鹊叫得特别动听。
说他是前东林党魁,是因为钱老先生早已从东林党的“泥潭”中抽身,如今已经投靠了马阁部和阮尚书。
现在的钱牧斋早已一扫以前的颓势和不得志,小日子过得极是舒爽。
自从四年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六十高龄,又以“匹嫡”的礼义迎娶了“秦淮八艳”中二十四岁的柳如是之后,如今二人题花咏柳,品茗弈棋,鸳鸯戏水,琴瑟和鸣,实乃老夫少妻之典范。
日子虽然过得舒爽,但作为礼部尚书的钱谦益仍是觉得自己壮志未酬,这皇上自从任命自己为礼部尚书之后,竟很久未曾召见自己陛前奏对,自己满腹经纶竟只能每日在家与爱妻作诗为乐,这让钱谦益内心颇感不平。
直觉有喜事临门的钱谦益直到快吃午饭也未曾接到喜讯,内心甚是着急,走到“半野堂”前的台阶上来回踱着步,低着头想着可能会有哪些喜讯传来。
“老爷在想什么呢?”耳边传来动听的声音,抬头一看,见柳如是刚从外面回来,后面跟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
“河东君,你这是从何而来?”看到柳如是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水,钱谦益赶紧掏出手帕,上前轻轻给柳如是擦拭着。
这“河东君”乃是钱谦益给爱妻取的雅号,跟“河东狮吼”却没有任何关系。
“老爷,你猜妾身给你买了什么回来?”柳如是调皮地眨眨眼睛,对钱谦益的疼爱极是享受。
“哦,你给老爷买了什么?莫非是一台好砚?”钱谦益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