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很难……&rdo;我说:&ldo;万一被他们发现,说不定……&rdo;
&ldo;算了。&rdo;燕详打断了我的话:&ldo;你还是跟他们走吧,手机不要关,我们可以追踪你的信号。&rdo;
这时我看到阿跳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忙挂了电话,将手机塞进裤兜,佯装刚解完手的样子出了厕所。
下午我们又上了路,权念东和阿将交换了位置,驾车继续沿着颠簸的山路前行,整个白天车子几乎都没有停过,中午我们也只是在车上吃了点面包。
我没有机会再和燕详联系,他知道我的情形,自然也不敢给我打电话,我只能惴惴不安地倚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绵绵不断的丛林。
暮色中我终于再次看到了一片房子,不多,掩映在苍翠的树林里,隐蔽性很强。
&ldo;到了。&rdo;权念东说:&ldo;今晚就在这里休息,车子要加油,明天再有半天车程就到目的地了。&rdo;
这个驻地只有两三个持枪的守卫,房子也不过四五间,只能几个人住在一起。
我推说不舒服,早早就上床休息,躲在被子里想给燕详发个短信,却发现输入法是泰文的,连个英文都没有,我只好放弃了,想等午夜没人注意时再溜出去给他打电话。
当夜我和权念东、阿跳挤在一张大床上睡觉,半夜时估摸着他们应该都睡熟了,便轻手轻脚地爬起身,偷偷出了房间。
绕过坐在院子里打瞌睡的守卫,我一路走到了远离住处的树林里,确认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了,才掏出手机拨了燕详的电话。
&ldo;你在哪儿?&rdo;燕详接通电话后立刻说:&ldo;信号显示我离你已经不远了。&rdo;
他来的好快,我心头一喜,四下看看:&ldo;我在山谷南面的山坡上。&rdo;为了能让他看到,我走到了一片树木稀疏的平地上:&ldo;这里树很少,有几块很大的褐色岩石。&rdo;
天色很暗,我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清岩石的颜色,但还是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一下我周围的环境。
&ldo;我看不到。&rdo;他说:&ldo;你不要动,我再找找看。&rdo;
&ldo;好……&rdo;我还没说完,耳边忽然&ldo;砰&rdo;一声巨响,吓的我一哆嗦,接着立刻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ldo;在和谁通话?&rdo;权念东的声音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传过来,我回头望去,只见他握着枪,枪口对着我,走出了树林。
他冷冷看着我,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我心惊胆战,下意识地一步步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岩石边。
&ldo;是阿详吗?&rdo;权念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冷的彻骨:&ldo;还是警察?&rdo;
我没有回答,他停了脚步,枪口却仍旧对着我,说:&ldo;你哪来的手机?对了,是早上在油站跟人换的吧?傍晚吃饭时我就发现你的表不见了,还以为是丢在路上了,原来……真是聪明人。&rdo;
我不再后退,迎着枪口强自和他冷冽的眼神对峙,一瞬也不瞬,权念东忽然一笑,说:&ldo;我早该料到的,你根本就是上天派给我的灾星,一步步地想要毁掉我,先是我的感情,再是我的事业,现在还要毁掉我的性命……&rdo;
我仍旧沉默着,他也没有让我开口的意思,自顾自地说:&ldo;我有个场子被雷子端了,你都知道了吧?或者你也在里面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呵呵……我真是小看了你,阿跳说的对,你看着是绵羊,其实是豹子,是毒蛇,是注定要毁掉我的那个人……&rdo;
&ldo;够了。&rdo;我打断了他的话:&ldo;你染指这一行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你的事业是什么?是建立在白骨上的王国,你的每一分钱上都沾着活生生的人的生命和自由。&rdo;
&ldo;说的好。&rdo;他笑了笑:&ldo;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燕详大概也是……我以前只认为他是个孬种,胆小鬼,现在看来还不够,他还是个白痴,居然为了你和我决裂,抽我的底,想搞死我……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拉了他一把……&rdo;
&ldo;住口!&rdo;他骂我不要紧,但我听不得他骂燕详:&ldo;你对他只是利用,这么多年一直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你罪有应得……&rdo;
&ldo;哈!&rdo;他怪笑一声:&ldo;说的好,我罪有应得,不过很遗憾,你肯定是看不到我罪有应得的那一天了。&rdo;他抬起枪口对准我:&ldo;我从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也从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你离开后我一直在想要怎么面对你,怎么忘记你。现在好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再见了小树,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一定从一开始就对你好,永远保护你,不伤害你,让你爱上我……&rdo;
躲无可躲,退无可退,他扣扳机的那一刻我心里忽然平静极了,原来这就是死亡。
真遗憾,我连自己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燕详和我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尸体,但愿不会把我埋在异国他乡,起码能带着我的魂魄回到中国,回到我妈的身边。
枪声响起的那一刹那,一个黑影忽然从我右侧的树林里冲了出来,面对面将我扑倒在地上。
紧接着,一阵剧痛穿过了我的右胸,我眼前猛地一黑,一口气接不上来,几乎当时就晕了过去。
但当我感受到那熟悉的身体,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味,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怔住了。
燕详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粘腻的液体从他左胸汹涌而出,喷了我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