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我正在洗菜,忽然有人敲门,二条去开了门,几分钟后冲卫生间喊:&ldo;陈树,出来,你的快递。&rdo;
我放下手里的生菜,擦了擦手出了卫生间,只见二条穿着件军用破棉袄,趿着我的人字拖,怀里却十分不搭调地抱着一大束香槟色的玫瑰,挤眉弄眼地看着我:&ldo;有人给你送花儿。&rdo;
&ldo;不是吧?你们又耍我?&rdo;我抽抽嘴角,大一愚人节他们就这么耍过我,在农业大学实验室批发了一大堆廉价的&ldo;勿忘我&rdo;,假装女孩子写了情书让快递送给我,然后把我发窘的样子拍下来贴在校园网上大肆宣扬。
&ldo;我脑残啊?&rdo;二条白我一眼,把玫瑰塞在我怀里:&ldo;我靠,大尤加利玫瑰你知道多少钱一支吗?你在我心目中也就是农大一块钱一大把的勿忘我那个价儿,别臭美了。&rdo;
我狐疑地抱着玫瑰看了看,在里面翻出来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只有三个字&ldo;对不起&rdo;。
二条抢过我手里的卡片:&ldo;写错了吧,玫瑰不是&lso;我爱你&rso;么?怎么是&lso;对不起&rso;?&rdo;
&ldo;你个土鳖。&rdo;舍长白他一眼:&ldo;香槟色的玫瑰就是道歉的意思。&rdo;又好奇地问我:&ldo;谁给你 的啊?道个歉还花这么多钱,以你的性格想讨好你只要给现金就行了,谁这么不开眼买一大把植物的生殖器啊?&rdo;
我翻个白眼,学工科的人都是脑残体!
只有平时闷不吭声的小三默然递给我一个花瓶:&ldo;陈树,我的花瓶已经空了快四年了,你看能不能给满上?&rdo;
我接过花瓶,盛了些水将玫瑰插上了,小三很自然地接过去放到了他自己的书桌上:&ldo;就我没电脑,这儿宽敞,放这吧。&rdo;见我黑线又补了声&ldo;谢谢啊。&rdo;
虽然没有署名,但我知道花是权念东送来的,卡片上是他的亲笔,我默默看了一会卡片,将它丢在了垃圾桶里。
其实这事儿没什么可道歉的,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场合、特殊的情境,回想起来也情有可原,何况我自己一开始也有点不坚定,才间接地导致他失去理智,发生了那件尴尬的事情,不能全都怨他。
权念东没再来找我,也不再给我打电话,只坚持在每个周五的下午定一束花给我,不单是玫瑰,有时候是郁金香,有时候是百合。
我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乎不明白,我明白他是为了那晚的事对我道歉,却不明白他是否接受了我只把他当大哥的意思,或者仍旧想要我跟他好。
他不明说,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可能生活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不是能掰着指头数清的,只能跟着感觉走。
开春以后我开始担心我哥,整个春节我都没有他的消息,等到政府机关上班以后,我去各处查过他的去向,仍然一无所获,我想再等上一两个月,再没消息就得登报去找他了。
三月底燕详还没有回来,研究生考试的结果下来了,我的成绩是报考方向的第二名,但第一名是个女孩,又比我大三岁,因此我的优势还是非常明显。
我开始准备复试,将自己投入无比繁忙的查资料和背讲义上,无暇再顾及过多的感情问题。
某一天我无意间用燕详的名字百度了一下,居然看到了关于他订婚的新闻,意外的是订婚的日期不是大年初三,而是推迟到了元宵节,新闻还带着一张不太清晰的现场照片,燕详穿着身黑色的正装礼服,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女孩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他的神情却有些萧索,似笑非笑,似喜似悲。
我没敢多看,匆匆扫了一眼就关闭了网页。
仿佛逃避也似,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把它好像尸体一样埋在泥土里,等待时间流逝,腐烂消失。
复试完毕的那天,我帮二条去邮局拿一个包裹,意外地遇到了老赵,这才知道两天前燕详回来了。
他没有找我,没给我打电话,也没给我发短信,甚至连让老赵给我捎一句&ldo;分手&rdo;都没有。也许我在他眼里就是毒药,是累赘,是麻烦,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祸害……我悲哀地想。
老赵走后我强烈地想当面跟他说个明白,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去找他。
据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悲伤在时间面前将会得到良好的缓冲,从而消减我的悲伤和怨恨,所以我选择等待淡忘。
四月末,我接到了面试的通知,终于到了最后一关。
去面试的前两天,我意外地接到了权念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