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我在阿跳离开后偷偷打开门出了病房,鼓足勇气想要走出这家静谧的医院,走着走着却越来越惶恐,明明很清楚前面不过是平坦的走廊,或者是规整的楼梯,但心底里那种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的害怕最终还是击溃了我,我在那儿站了很久,在摸不到任何东西后再也不敢往前走,直到身上单薄的衣服被冷风吹透了,才被一个护士发现。
她惊叫一声跑过来:&ldo;天哪,你怎么出来了?!不要站在露台上,太危险了……家属呢?&rdo;
所以,即使开颅手术有风险,但只要能早点复明,早点离开权念东的控制,我还是宁愿手术。
不过,大概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意见,权念东才是能拍板的那个人。
我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换了个话题:&ldo;赵叔,他……他好吗?&rdo;
老赵知道我在问燕详,说:&ldo;年底了,生意上的事情比较多,除了要应付黑白两道的官员和地头蛇,还要年终审计,上市公司那一套我也不太懂,总之他忙的连觉都没工夫睡。&rdo;
&ldo;不过你不用担心。做生意他很有一套,我看他最 近气色也很好,应该是很顺。&rdo;老赵接着说:&ldo;上周他听说你病了,本来要来看你,可那时候审计组正准备进场,之前他在财务上可能有什么大动作,这次审计很关键,财务副总要求他一个月内不离开,他只好让我来看看你,你有什么事儿要办的,尽管给我说。&rdo;
是啊,年底了,我们有快半年没见,不知道他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尽管我很想见他,但听说他这么忙,还是摇了摇头:&ldo;没什么事情。&rdo;
老赵说:&ldo;对了,他让我转告你,现在是最后关头,最晚到春节后,他就能来见你了。&rdo;
春节?我又惊又喜,屈指算来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年了,他居然这么快就办妥了身边的事。
&ldo;权先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rdo;老赵忽然问起了权念东:&ldo;他不是去瑞典了么。&rdo;
&ldo;前两天。&rdo;我说:&ldo;我刚病了那天晚上他回来的。&rdo;
&ldo;哦……&rdo;老赵说:&ldo;他怎么怪怪的,看起来很焦虑的样子,前天我来看你,他有点反对……不过今天没再说什么,你们有什么争执吗?&rdo;
&ldo;有一点。&rdo;我轻描淡写地说:&ldo;没什么大问题。&rdo;既然燕详说事情已经是最后关头,我不想给他徒添烦恼,我和权念东之间的事,我自己应该能解决。
老赵还要再说什么,有人推门进来,见到他似乎有些惊讶,声音还带着些不悦:&ldo;老赵,你怎么来了?&rdo;是阿跳。
&ldo;我昨天跟权先生说过了,今早要来看看小陈。&rdo;
&ldo;哦……我记得了,他跟我说过。&rdo;阿跳说:&ldo;你夫人怎么样了?&rdo;
&ldo;在做理疗。&rdo;老赵说:&ldo;还得一个礼拜才能看出效果。&rdo;
&ldo;慢慢来吧。&rdo;阿跳敷衍地宽慰了他几句,之后下了逐客令:&ldo;陈树需要休息,咱们这么说话会吵到他,不如出去谈吧。&rdo;
&ldo;哦……我也该走了。&rdo;老赵听出了他的意思,忙起身告辞:&ldo;改日再谈吧。&rdo;
阿跳送走了老赵,回到病房问我:&ldo;今天怎么样?头还疼吗?&rdo;
我懒得跟他说话,闭着眼假装睡着了没搭理他,他也没有追问,静静坐在一边,大约是在看报纸,半天才听见&ldo;哗&rdo;地一声翻纸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脑震荡的缘故,又或者药物里加入了镇定剂,装着装着我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ldo;吱呀&rdo;一声轻响将我惊醒,我支起耳朵,听到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脚步走了进来,是权念东。
视力的丧失让我的听觉和嗅觉异常敏锐,除了脚步声,我还闻到空气里有他的体味,那种混合着烟糙和须后水的独特味道,让人不安而厌恶。
我不想和他说话,依旧闭着眼装睡。
&ldo;还没醒?&rdo;他压低了声音问,阿跳轻轻&ldo;嗯&rdo;了一声,说:&ldo;睡了好几个钟头了,医生说药物里有安眠成分,免得他醒着头疼。&rdo;
&ldo;都两点半了,午饭还没吃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