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叫她安静点,稚稚就很听话地闭上嘴。
司机在内后视镜里多看了两眼。
小女孩长得特别漂亮,闭嘴安静的时候跟油画里的小天使似的。因为被爸爸凶了,她明显地委屈,轻轻地踢动双脚,鞋尖踢在椅背时没发出声响,可见没真的使劲踢,是个熊得很乖的团子。
她撅着果冻似的嘴巴,气乎乎的。
看到这一幕,司机不禁羡慕,和人家闺女比起来,他家臭小鬼跟泥捏出来似的。
只是小公主是个话痨,安静不到一分钟就故态复萌:“爸爸,我们准备去哪里呀?”
江殊:“给你体检和买衣服。”
“我很健康哒。”
昨晚,江殊和母亲讨论的其中一个话题就关于稚稚的病。
稚稚的一头长发不是染出来的白,这是明显的白化病特征,但和他找到的白化病病人相比,她的肤色又很健康……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去医院作详细体检。优渥家庭出身的孩子特征之一,便是一排整齐洁白的好牙齿,非得自小注意到,盯着好好刷牙,定期去牙医处检查和处理才能娇养出来的细节。
还有那双酒红色的眼睛。
江殊拥有一双隔代遗传出来的冰绿色眼睛,上幼稚园时被嫉妒他受女同学欢迎的熊孩子起了绿头苍蝇的外号,实在不希望稚稚上学后也步他后尘。
他侧头靠着车窗。
窗外的车水马龙淌过眼底,他想起稚稚说的话,他将会在两年内成为世界首富,未来更会统一宇宙,活到八百年之久?
这对于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青少年来说,太过遥远。
惯于对一切持悲观看法的江殊认为,自己的未来可能更接近“让女儿连正经饭菜都吃不起,出生六年都没见过亲爹”的方向。
唉。
正当他越想越惨时,手袖就被轻轻扯了一下。
江殊撇下视线,看到稚稚示意他将手放下来。
待他将手放在腿上后,她把自己小小一团的爪子塞进他手里,满足了。
没经历过十月怀胎的男性,要切换到父亲的身份并不容易,江殊下意识地握紧置于掌心的手,心下疑惑——怎么会有另一个个体,如此渴望得到他的关爱,又牵个手就满足呢?他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了,但应该比这小不点更加懂事成熟。
“爸爸……”
小不点委屈巴巴地叫他。
他一走神,没注意手上的力度,竟把她的手捏疼了。她又忍了一会才提醒他,疼得眼泪汪汪的,煞是可怜:“对不起,我在想事情……”他松开手,却被抓住手指:“要和爸爸牵手。”
小团子一脸固执。
他的手很大,比她大多了。
父女俩拉扯了一会,最终达成让她握住手指的共识。
……
江殊带她去的,是一家私立医院。
体检项目又细又多,稚稚最讨厌的是一项拍小肚腩的,事前要喝好多好多水,可她明明喝了很多,也有要嘘嘘的感觉,医生姐姐把冰冰凉凉的仪器往她肚皮上一扫:“水喝少了,会照得不是很清晰哦。”
稚稚瞳孔地震。
她忍不住小声反驳:“我肚里的水都能撑船啦。”
“现在能撑小船,”医生姐姐仿佛很习惯小客户的童言童语:“但我们医生的标准是能撑游轮呢。”
小团子抿嘴。
她真的尽力啦,只好说:“我的不行,我爸爸的肚子可以开宇宙战舰。”
一旁伫立着的她爸:
“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