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发作到一半,天子皱起眉头,却想不起来这号人是谁。
他只记得荣州有个姓王的长史经常上折子说荣州的事……
天子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他的长姐。
“回陛下,周刺史早在我来京城之前,便派八百里加急将奏折与再生稻一并送往京城,按理来说,信使应该在昨日就到了。”
肖成梁不等乾瑞长公主发话,便出声替周刺史辩解了一番。
虽说他没和周刺史打过交道,但那日周刺史在府衙前替秦小满说话。
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还有这事?!”
天子惊疑不定。
“陛下,我听说了再生稻的事,便让半夏去市集买了两袋粮回来,你猜这连日来一涨再涨的粮价如何了?”
乾瑞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抢话的肖成梁,也没斥责,而是让半夏拎着两袋米走上前。
其中一袋糙米,一袋精米。
“这糙米前日采买时还是八十文一斤,如今跌到七十五文。”
“蜀地新产的精米更是从二百二十文跌到了二百文,商户们都在谈论尽快将粮食出手,等再生稻的新米送入京,让大家吃个新鲜。”
乾瑞长公主此话一出。
天子的脸上浮现出阴霾之色,瞬间了然。
“这些京城的粮商居然比朕还要早一步知道再生稻的事,八百里加急送不到,他们就把粮食降价甩卖……好啊!真是太好了!”
天子用力一拂袖,朝上书房走去。
乾瑞长公主不动声色地跟着,并朝半夏使了一个眼色。
“跟上。”
旁边的半夏立即踢了肖成梁一脚,将人踢得一个踉跄,伸手去扶。
“慎言。”
半夏低声提点了一句。
天子看似行事跳脱,实际疑心很重。
方才肖成梁替周刺史辩解的话,已经引起了天子的怀疑。
怀疑周刺史办事不利,而小护卫是长公主示意出声维护的。
再多说下去,长公主倒是无妨,就怕这小护卫人头不保,还连累了无辜的周刺史。
“……诺。”
肖成梁人精似的,感觉得到这位天子表面上行事不拘一格,实际对所有事都了然于胸,让人摸不透,就像……秦小满一样。
遇到这种人,多看多听少说话,否则一不留神被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传朕旨意!彻查荣州八百里加急未至京城一事!”
天子走到矮几前,一把从地上堆的奏折里找出一卷空白的圣旨。
乾瑞长公主凑上前去,跪坐在旁边,捡起笔墨纸砚,铺平纸,研上朱墨,为天子递上一支笔。
“陛下,八百里加急被劫一事非同小可,连草莽匪盗都知晓朝廷急信不可劫,再者,信使只带着奏折与几株稻穗,谁也不会冒着夷平三族的风险来劫信使。”
“长姐说得对,那些粮商比朕还早知道再生稻的事,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些囤粮的干的!”
天子恶狠狠地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