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固爷!”姬国卿笑道:“这个问题之前已经讨论过,并且已经制定好了,一成半是按照估算的正常产量制定的。比如说,咱们西汉水庄最好的水浇地,是按亩产二百斤计算的,麦熟时只收三十斤公粮,那些不能浇水的旱地,是按亩产一百斤计算的,到时候只能收十五斤的公粮。如果今年麦熟后产量都高出了咱们前期估算的产量,那只能说是乡亲们占便宜了。如果今年歉收,产量达不到咱们估算的,乡亲们不就亏了吗?我年青,对产量不懂,西汉水庄的地各有多少产量,都是你们几个长辈去看了之后制定的。既然已经制定完毕,那就只能按照已经制定好的规矩办事,朝令夕改是为大忌!不过,刚才本固爷提出半斤少了,我也觉得少了。先不说你们这些长辈,就说我们这些年轻人吧,哪一个不是正能吃的人?一人一天一斤粮食,根本不敢加量训练。如果训练不好,有人来西汉水庄捣乱了,怎么去阻止抵抗?要我说,我们护卫队的这些年轻人,一天三斤粮食都不够。我提出的每人一天一斤,是考虑了全面后进行了折中的,你们说是吗?”
见众人都不说话,姬国卿道:“既然都没有不同意见了,第三条咱们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就说第四条,就是在土改处设置销售店的问题。虽然咱们存粮也不多,但是这些小麦、豌豆、豇豆等,都要弄到店里去销售。日后,不再用粮食代替工资,全部用钱或银子。有了钱和银子的乡亲,没有了粮食时,可以用他们手中的钱到销售处来买……”
李应发听到这儿,耐不住道:“排长,这样好。当下到处缺粮,咱们可以高价把粮食卖出去,等到麦熟粮食多了,咱们可以平均购买粮食……”
逃难而来的胡有德急道:“不行,不行!咱们都是穷苦人,最痛恨的就是有钱人平价甚至低价收粮,等到青黄不接时高价售出。多少人,不都是这样给饿死了吗?”
“胡伯,”姬国卿道:“你说的太可怕了吧?仅仅低价收粮,高价卖粮就能让人饿死?”
胡有德道:“那可不!排长你可能不清楚,正是有了这样用钱代替粮食,收租也开始不要粮食,开始将粮食折合成银钱。百姓手中哪来的银钱,没办法,只能把手中的粮食卖了换成银钱。他们卖粮食时,只能在麦熟或者秋熟收成时,那时,收粮的拼命压价,用很低的价格收回百姓们手中的粮食。等到百姓们家里的粮食吃完时,他们又用高出三四倍的高价卖出粮食。这样一来,百姓手中的银钱越来越少,没法交租,就只能卖地,最终都变成了没地的流浪人了。”
“是这样啊?”姬国卿恍然大悟道:“我年青,很多事都不明白,胡伯这么一说,我就清楚了。不过呢,这销售店还是要开,咱们还是要收粮卖粮……”
“使不得呀,排长……”
“听我说完,”姬国卿道:“为了不出现胡伯说的那种后果,以后西汉水庄销售店收粮卖粮,价格浮动不允许超过一成。也就是说,比如正常时一斤麦子值十文钱,麦熟时,最低不能低于九文收购,春天青黄不接时,最高不能超过十一文销售……”
“这个浮动有点少了!”李应发道:“收来的粮食,存放到春天都会有损耗,麦熟时受一斤,说不定到了来年春天就变成了八两……”
“这就需要收粮者好生照护着那些粮食了!”胡有德道:“粮食损耗,最大的一项不过是鼠耗,只要仓里没有老鼠,粮食损耗也到不了哪儿去。排长说的一成浮动就非常合理,我觉得就按排长的提议定。还有一件事必须说,那就是百姓交公粮时,不能把公粮折合成银钱收,只能收粮食。”
“好,”姬国卿道:“就按胡伯说的,以后不管是谁把公粮折合成了银钱来收,那就是所有人的罪人。具体怎么定罪,怎么惩罚,咱们此后再仔细商量。”看向二哥姬国栋道:“二哥,把刚才大伙儿决定的事都些下来,作为咱们西汉水庄日后的规矩。”
姬国栋颇具文采,拿笔蘸墨沙沙地写了起来,根本没有停顿。
不管姬国栋怎么去写,反正写好后要逐一读给大家听,不懂的进一步解释。姬国卿看向众人,道:“第四条就这么定了,具体遗留细节,我不在时你们也可以商量一下,商量好了给我说一声,觉得合理的,就书写下来作为规矩。接下来,咱们来讨论一下第五条。这个第五条,就是日后护卫队到外面公干时,缴获的钱粮留下多少的问题。在这里,我先不表态,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那就跟交公粮一样吧!”胡有德说道。
“跟交公粮一样?”王本固道:“你说让护卫队留下八成半,把一成半交到土改处?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本固叔,”姬国卿笑道:“可以不同意,我要的不是你不同意,而是要你来说个具体数。”
“倒过来!”王本固道:“护卫队留下一成半,将八成半交到土改处。”
“其他人还有意见吗?”姬国卿笑着问道。
似乎是胡有德说的王本固理会错了意思,胡有德的意思也是护卫队留下一成半,听了王本固之言,笑道:“本固叔说得对,我说得简单了。”
见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姬国卿道:“留下一成半在护卫队不是不行,毕竟护卫队的工资都从土改处这里发。可是,日后护卫队人数多了,首先需要更多的刀枪,然后就是铠甲盔甲、马匹、帐篷、草料、草药等等、等等。这些东西,很多都需要咱们来置办,置办需要的银钱,是由护卫队自己解决呢?还是从土改处这里分配?”
“这个,”王本固支吾道:“咱们如今的刀枪、马匹不都是缴获的吗?日后这些东西可以继续去抢别人的呀?这些东西,就不需要交给土改处了,可以全部留在护卫队,大伙儿说呢?”
“也是呀!”很久没有说话的刘丰茂和甘祥“刷存在感”附和道:“也是,本固叔说得也是!”
姬国卿无语了。
见弟弟很久不表态,姬慧卿开口道:“各位叔伯、本固爷,你们以为国卿他以后带着护卫队出去缴获什么东西很容易吗?不管得到什么,那都是用性命换来的呀!不管是谁死了,他的家里人好受吗?到时候,对死者家里抚恤时,是用护卫队的银钱呢,还是用土改处的?再说,护卫队的职责是什么?他们是来保护我们这些人的,如果没有他们,我们还能坐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说话吗?可以说,咱们如今的一切都是国卿他们给的。他们拼了性命,得到的东西只留下一成半,把八成半的都给了咱们?你们觉得合适吗?”
“这个,”年纪最长的张同枢道:“咱们确实全靠排长他们几个才有了今天这日子,如果没有他们,咱们中间不少人可能都活不到今天了。咱们的性命都是他们给的,他们拼死拼活,一定能收到很多好处吗?我觉得,他们用性命换来的东西,应该全部留给他们,咱们从乡亲们那里收来的公粮就够咱们用了!”
“不,不,”姬国卿见王本固还要说话,忙抢在前头道:“张伯话不能这么说,护卫队弄的东西还是需要交给土改处一部分的,不然的话,不就一家人闹生分了吗?今天,我刚刚宣布成立护卫队,并且宣布了新的工资标准。新的标准是,一般的士兵每月两千钱,班长每月三千钱,排长每月四千钱。日后,随着护卫队人数的增多,会有很多超过排长以上的将领,他们的工资会更高。具体高到什么程度,这个不需要在这里讨论议定,我也不会说的很不合理。总之,日后护卫队所有人的工资都要从土改处分发,土改处同时还有负责护卫队的粮草供应、马匹及草料供应。至于刀枪器械等,我打算由护卫队亲自制作,普通人打造的兵器我还看不上,至于打造兵器的费用,不再麻烦土改处,护卫队那里会自己想办法。还有就是,死亡士兵的抚恤问题,这也由护卫队自己解决,不麻烦土改处。这样一来,我提议日后护卫队所有缴获的刀枪器械、马匹铠甲,全部留于护卫队,剩下的钱粮等七成交给土改处,三成留在护卫队。日后,根据情况,不合适时再重新议定,大伙意下如何?”
既然姬国卿亲自说了个数,还有什么人再提出不同意见呢?
见大伙儿都不言语,姬国卿道:“咱们定下的规矩都不是最终规矩,以后会根据情况和变化,不停更改咱们的规矩,只到这个规矩最为完美为止。这一点,非常重要,要想不断发展,就必须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相应的规矩,不能墨守成规、拘泥不化。”看向二哥姬国栋道:“二哥,把这一条写下来,作为咱们的第一条,也是制定规矩的规矩。”
“这条规矩好像不妥吧!”张同枢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见识的事比你们多。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感觉排长是个做大事的人,决不是仅仅把咱们西汉水庄弄好这么简单。等到有朝一日,咱们的排长成就了大事,排长如今定下的规矩就是家法、是祖宗成法,后世决不能随意更改。不然的话,就会乱了规矩。”
“张伯说得有道理!”姬国卿笑道:“张伯这是老成稳固之言,也是为后世着想的远见卓识。可是,社会是不停变化的,历史也是不断向前发展的,不同的时期,就必须有相应的规矩。比如说一个人在小的时候,所有的规矩只能针对小孩子来约束他,等到这个人长大了,用小时候的一些规矩就不合适了,最后等到这个人老了,用之前的规矩约束他就更不合适了。因此,规矩不能一成不变,必须根据情况不同,不停更改完善规矩。再比如说,咱们今天以前,还用粮食来为干活的人发工资,今天之后就不行了,这就是规矩的改变。这些天来,咱们商量制定了不少规矩。可是,这些规矩由谁来看护并用来约束他人呢?护卫队、土改处、治安处,都有自己的许多事要做,无法兼顾太多,这就必须再设立一个新的机构,守护着这些规矩,用这些规矩来衡量咱们所有的人。不合规矩的,就由这个机构出面按照规矩来做出相应的处罚。这也是今天要讨论的第六条,也是我想再成立执法处的原因。首先,要大伙儿商量的是,执法处由谁来出任主任,然后就是执法处需要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