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顾砚洲最终松手,拉开距离,有些仓皇地起身,红发在步履迈进时晃动如火。
“客房没上锁,你去睡吧。”
临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唇缝里挤出一声细若蚊蝇的“晚安”。
沈殊在画室里呆坐了许久,像是在清理大脑的缓存。
过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向罩着薄布的画架。这些画还没来得及装裱,只能这样临时放置。
他捏着白布边缘小心翼翼地提起,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目光掠过画板上方夹着的照片,才后知后觉那是大学时期的自己!
大约是某个飘雪的冬季,临近春节,他裹着丑陋的旧羽绒服站在顾砚洲的阳台上剪窗花,屁股上还缝了个小小的太阳花贴补不知什么时候刮出的小裂口。顾砚洲忽然叫他,他回过头,又懵又呆的神情被索尼a1清晰地记录下来。
“……”
画的笔触很新,是近作。
这么多年没见,沈殊几乎彻底从顾砚洲的生活里消失了。对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翻出这张多年前的照片,把它画成油画的呢?
翌日中午。
顾砚洲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路过客房时,他下意识挪开视线。
沈殊昨晚异常的眼泪落在他手背上的感触,犹如火烧。
那感觉说不上担忧、愤怒还是莫名其妙,但总让他心焦。
……沈殊是不是还在睡觉。
这样想着,顾砚洲漫步走向餐厅。
他常坐的座位上摆着一份西式早餐:烟熏火腿滑蛋可颂,搭配圣女果生菜沙拉,半分粒粒剥好的玉米装在白瓷盘子里,旁边摆着没加巧克力和牛奶的黑咖啡。
沈殊做的,和许多年前每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一模一样。
餐盘下压着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像是从他揉碎的废画稿边缘撕下来的。
【昨天打了你很抱歉,我情绪有点糟糕……不知住宿费是多少,我的微信是ss0624,请添加好友,告知我具体数额,我会全数支付的。】
熟悉的娟秀字迹。
公事公办的语气。
顾砚洲面无表情地把便签纸攥成团丢进垃圾桶,顺便把对方精心制作的早餐一起倒了上去。
他才不加。
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