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起的方子中有一味药要到不周山调,当晚,神魂不稳的某人再度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次倒没有找通宝换月亮,只是从梯子上下来,被江黎拦在楼梯最后一阶上。
山海宿舍床铺不是传统的上床下桌,严格来说,也没有专门的二人宿舍,考虑到学习空间等问题,课桌统一摆放在宿舍中央位,四张床铺分为上下双床,统一靠一侧墙,最左侧是用松木板制成的简易楼梯。
奚迟光脚被拦在最后一阶台阶上。
明明知道神魂不稳夜游的人没有自主意识,江黎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一句:“好好睡觉。”
两人隔着一道台阶,奚迟垂着眸看着站在下方的江黎,仍旧没什么表情,可或许是今晚有月色,他眸底盛着一两点浮光,总给江黎一种眼前这人其实醒着的错觉。
两人沉默对峙小片刻,台阶上的人显然没有回去睡觉的意思,医师的话再度响起,想到那句得顺着哄,江黎第一次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奈感。
没辙,只好抬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人虚制住,又说了一句“站好”,才俯身从一旁拿过拖鞋。
好在阶梯上的人还算听话,乖乖站着没动,套好鞋才从上头下来。
江黎等着人开口,可这次他很安静,没找通宝,没换月亮,也没说任何话,凭着本能似的走到桌边坐下。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江黎借着灯色看着奚迟,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他在看着夜起的某人,还是这人起来陪他。
两人手臂的距离逐渐从大半米,变到小几十公分,再到一拳,即将贴上的瞬间,江黎终是不能再装作看不见,指骨带着笔一转,用笔管在他不太安分的手臂上敲了一下。
“坐好。”
身旁人像是真的听了进去,不再有动作,没再靠近,但也没收手。
题最终没能刷下去,江黎从简易书架上拿了一本作文素材随手翻着,往后靠着椅背,眼尾余光还留在身旁那人身上。
就这么静静待了五六分钟,奚迟才抽回手。
和试探性一点一点的靠近不同,抽手的速度倒挺快,还没等江黎去看,手已经交叠搭在桌面上,像是今晚就要趴这睡到天亮的架势,突然卸力低下头来,神魂不稳夜起的人都没轻没重,低头那一下用了七八分的力,江黎堪堪用手心托住他的额头。
江黎:“。”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治谁。
等把人重新带回床上,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
虽然今晚没换月亮,可江黎还是照例将那枚上午才拿到的,还没放热的通宝放在他枕侧,因着神魂不稳,入睡前后记忆都不会太清明,倒也不担心他察觉。
给人盖好被子,江黎起身给钟山那边发了消息。
翌日,奚迟起得不算早,但身上还泛着止不住的困意,早自习趴了好一会儿才彻底醒过神来。
这两天所有主科老师像是打定主意要把开学考卷子讲透,每人只用了一两节课的功夫,就把所有人拉回了考试周的窒息状态。
让西山更窒息的是,每个老师开头第一句都是相同的句式——“小迟有点可惜啊,只差三分”,话术一样就算了,连调笑意味都如出一辙。
明面上说的是他们秘书长,可谁不知道他们西山又叫“奚”山,这跟直接点他们西山的名有什么区别?这两天他们甚至都不敢上论坛,用咀嚼肌想都能知道南山那群人嚣张丑恶的嘴脸!
然而,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