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提&ldo;国民党&rdo;,李万发直觉发毛。他小心谨慎地
听着,那人又说:&ldo;在那边,当兵的见了当官的,站得笔杆
似的,吩咐什么,什么&lso;是&rso;,可等当官的一走过去,你猜
咋着!心里就骂开了:&lso;别他妈三孙子啦,等哪天上了火
线,瞧老子打你狗日的黑枪!&rso;你想想,这么把子军队,兔
子尾巴,还长得了?你说……&rdo;
&ldo;噢!……&rdo;李万发支吾着,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
是。他很想探听一下这人的来历,就说,&ldo;倒是听人说过,
没亲眼看过,你……&rdo;
&ldo;我?&rdo;那人好象多少喝了点酒,酒兴一发,什么话都
往外端,他微微欠起身子说:&ldo;我白三甲,谁不知道,这也
没什么背人的,那时间作错了,大伙原谅了我,如今又吸收
我入了渔业社,派我当社里的会计员,大把的票子都交给我
掌管,信得住我……&rdo;
李万发听得糊里糊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慢慢地
套他说:&ldo;那会,怎么错啦?&rdo;
&ldo;给国民党当兵呗!抓咱去那没法子,可咱不该跟他们
过去呀。在那边,整整呆了两年半,两年半呀!比二十五年
还难熬。你知道是怎么活着的?冬天那身烂军装,说是从美
国来的,谁知他妈的里边给絮了些什么,一点也不暖和,冻
得你浑身上下直打哆嗦,饭里头满是砂子,一嚼格嘣格嘣乱
响……咳!那生活简直就提不得!都说美国人是蒋介石的
&lso;亲老子&rso;,依我看,比他妈&lso;后娘&rso;还坏……&rdo;
逗得全屋子的人都笑了。
&ldo;不光日子难过呀,他们的反动宣传可也够厉害的!说
什么&lso;反攻大陆&rso;,拿他妈什么&lso;反&rso;?就那么点儿兵,他
不撒出来还跑哩,要撒出来还收得回去!整天价说,大陆上
的人没法活了!共产党这么坏,那么坏,共产共妻、抢男霸
女!说只要在那边的人,家里的祖坟都给扒了……&rdo;说到这
儿,他不禁冷笑了两声,&ldo;我回来一年半了,可我老婆和孩
子,比我走时过得还好……&rdo;
&ldo;你怎么回来的?&rdo;
&ldo;有一天说派人到大陆来,我说:&lso;我算一个,我地理
熟!&rso;排长答应了,我们二十多个人,一上岸就跟解放军碰
上了。也许,还没上岸人家就发现了。故意把我们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