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梁长军也终于打完了电话,听着客厅里的动静跑了过来,“干什么这是?好好说着话怎么还吵起来了。”梁晚立刻从座位上起来,一双手捂到眼睛前面,发出了浓重的呜咽,“哎呀真是!找了有钱人就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人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把你阿姨惹哭了?”“唉,长军你快别说了,人家现在发达了,我们惹不起,她刚才说我们姿其偷了她的订婚戒指啊!”“偷,偷戒指?”梁长军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怎么可能,这也是能乱讲的吗?”“都说女儿最像妈,姿其和我一样,胆小又好心,怎么会偷别人东西。”梁晚哀怨地说完,又愤怒地瞪向林亟书,“你和你妈妈还真像啊,都是看着t?柔弱,实际上刁钻得很,当时你妈妈和你家隔壁那人的那些事”在梁晚大声嚷嚷的时候,粱姿其神色匆匆地进了家门,打断了她的干嚎,“爸,妈,怎么回事?”“姿其。”林亟书不紧不慢把点心碟子扒了过来,从里面摸出一块咬了一口,“把我的戒指还给我吧。”“你有病?你的戒指丢了,你跑到我家里来闹什么?让我还给你,我还什么给你,你的前夫吗?”“乖女你说什么?你男朋友是她前夫?!”梁晚两眼一翻,差点现场晕厥,一旁的梁长军死死抱着她,才没让她滑到地上去。林亟书冷眼看着这两个遭遇滑铁卢的八卦之王,大概他们也没想到最大的八卦就在身边,但他们却一无所知。“卢年占这种人,说什么还不还的,你丢去废品回收站都没人可惜。只是姿其,我请你们去酒会,还送去礼服和鞋子,你却趁我喝醉的时候偷走我的戒指,这是不是太过分了。”粱姿其明显呼吸一滞,脸上表情的僵硬快速扩散到全身,好几秒才解冻,“你!明明是你喝多了非要我扶你去洗手间,你怎么能冤枉我呢?说不定你自己喝多了酒,戒指不知道掉哪里了!”“就是!”梁晚赶紧站到了粱姿其身边,母女二人一起怒视林亟书。“洗手间里没有监控,但是外面有,我查过了,进洗手间的时候我的戒指还在,出来就没了,那个时间段只有你和我进出过。”林亟书把手里的点心放下,她根本不喜欢吃这么甜腻的东西,爱吃这款点心的是粱姿其。她将手指上的碎屑搓掉,表现得气定神闲。“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掉在洗手间了,继续说与你无关,不过只要想找,就一定会有证据。姿其,卢年占是有前科的人,他坐牢也没关系,你呢?”这话说完,那一家三口都稳不住了,一直没说话的梁长军赶紧打起了圆场,“是不是误会了啊,说不定就是挂在了哪里,或者掉在了哪里?”“姿其,我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你机会,你把戒指还给我,别的我都不会计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梁姿其不肯松口,眼神却心虚地移开。她将手袋重重往桌上一放,砸在碟子上,里面的点心摔了出来,碎成乱七八糟的糖渣。林亟书把洒在文件袋上的碎屑扫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来,将它盖在那盘破碎的点心上。“好,如果不是你拿的,那你的男朋友卢年占是怎么拿到我的戒指的?”照片上,卢年占和一个珠宝贩子面对面坐着,看起来相谈甚欢,那枚被偷走的卡地亚戒指就放在桌上,被头顶的吊灯打上耀眼的光。助理的摄影技术很好,甚至拍出了一种电影构图的感觉,只是梁家这三个人应该是没什么心思赏析这个镜头了。“不可能。”梁姿其的手抖着,将那照片拿起来,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让那原本贴得好好的假睫毛翘了边。“乖女……”梁晚凑到她旁边,扒着那张照片看,“乖女,这是假的吧,是不是她合成的照片,啊?”“姿其,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把戒指偷走,不过是想证明那是假的,想让我丢脸而已,但是卢年占不是这么想的,他要的是钱。等他把戒指卖了,你觉得你说得清吗?”“你骗人,他不会这么做,他……”“这个包是假的,”林亟书把桌上的包拿起来,“你的戒指也是假的,我可以这么说,但凡是他送给你的东西,一定都是假的,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对我的。不管你怎么自欺欺人,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不可能的……”梁姿其带着哭腔,几乎要把那张照片捏烂,“他不可能拿到戒指,我明明……”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垂死挣扎的女人,林亟书叹了一口气,将文件袋翻过来,倒出了另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的主角变了,从卢年占变成了一直冒着虚汗的梁长军。“我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给你一次机会,也是为了让你知道你爸都干了什么。你前脚刚把戒指带回来,你爸后脚就把戒指悄悄拿了出去,给了卢年占。”梁姿其愣了几秒,像是没听懂林亟书的话,好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把那张照片拎了起来。她轻轻弹开上面的糖霜,死灰般的脸上浮起一丝扭曲的笑。“爸,你居然把戒指偷出去给卢年占。”她的脸很快又被怒气占领,抓着那照片狠狠打在梁长军的身上,“你居然把戒指偷出去给卢年占!我才是你女儿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梁晚也控制不住了,她扶着摇摇欲坠的梁姿其,空出手来狠狠锤了梁长军几拳,“以前我给你贴了多少债了,你,你还要害我们的女儿吗?!”哭号和咒骂在两人的口中吞进又吐出,整间客厅被声音填满了。林亟书在沙发上冷眼旁边,心中却并没有多痛快。她讨厌梁姿其,但却不憎恨梁姿其,因为她们两人陷入了同样的泥沼。爸爸和女儿的对象是一对跨越基因的亲父子,就像林远生和卢年占绑架她一样,现在梁长军和卢年占也在绞杀梁姿其。这两个没有血缘的关系的男人,比血脉相连的家人还要紧密,共同利益将他们这两个蚂蚱紧紧绑在一根绳上,他们根本不担心这条绳子也许会把中间那个女人勒死。“我只是被他给骗了,”梁长军的辩解从骂声中钻出,“他,他说姿其知道,让我把戒指带出去给他,我真不知道他打的这个主意啊!乖女,你是我女儿,我从小到大都很疼你,我怎么会害你呢?”“你放屁!”梁姿其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你也知道我是你女儿啊,自从开始工作,我悄悄给了你多少钱了?啊?你拿着我的钱在外面挥霍,现在还要帮着卢年占来害我!爸,你可真疼我啊!”“梁长军!你还说没藏小金库,女儿给了你这么多钱,你都花到哪里去了!你把那个柜子打开!把钱都拿出来!”梁晚的脸涨得通红,她用力撕扯着梁长军的衣服,把他给拉进了房间里。摔打的声音不断透过房门传出来,梁姿其哭够了,她用力把眼泪擦干,颓丧地在沙发上坐下,伸长了手去够了一块还算完整的点心,和那嘴上挂着的眼泪一起吃了进去。“林亟书,我早就知道你最讨厌吃这个东西,我妈也知道。”她转过头,将那张呆滞的脸凑到林亟书面前,有气无力地挑衅着。“我知道。”林亟书也拿起一块,“你从小就喜欢抢我的东西,但是从来没有抢过这个。姿其,你只是想抢东西,但是卢年占,只要有人开价,他能把我们两个打包卖了。”“你是故意的,林亟书,你一直在算计我,你哪里学的这些手段?嗯?”梁姿其把林亟书手里的点心抢过来,胡乱塞进了嘴里。“我是不是故意的真的重要吗?戒指是你主动拿的,就算有人怂恿你,那也是卢年占而不是我。你是聪明人,事到如今,你肯定知道应该站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