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后,诗会上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以极快的速度,在青州城,在京东东路,以及更远的地方疯传。随之而来的是有更多的人知道了,青州出了一个淡泊名利、大隐隐于市,颇具魏晋遗风的大才子。传言中什么样的形容都有,仿佛不把刘旭说成是文曲星下凡,不足以显示出其才气。
刘旭每每听到传言,也不由苦笑。哥不是淡薄名利,哥也真的想出名,哥也很像跳出来承认是自己写得那首词,可是哥没那个胆子啊。自己这点文学功底,要真打肿脸充才子,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抽回原形。
中秋佳节过后,刘旭的生活又归于平静。
依然每天早起锻炼下身体,偶尔去酒坊指导下二柱和栓子造酒,有时去找徐锦儿说说话,只是酒坊文书一直未能批复下来,刘旭有些暗暗着急。
刘旭每天跑到长亭时,依旧会停下来跟崔老对弈几局。当然崔老也免不了问及刘旭,那首词是否是他做的。崔老的问题被刘旭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过去了,崔老也不追问。当然,他自也会有办法知道是不是刘旭所做。
每次路过云竹居住的小楼,刘旭不由的想起云竹那晚美妙的歌舞,偶尔有时小楼上会传来几声古筝,悠悠扬杨的让人听着舒心。刘旭有时很想上去见一下云竹,不过想起自己的酒坊文书还没批下来,还不能去找她帮忙卖酒,刘旭暂时没有去小楼上的借口,也就努力忍住。刘旭有时不免觉得很对不住徐锦儿,自己明明有未婚妻了,脑中还时常出现别的女人的影子。来自后世的刘旭还没有接受大宋这种一夫多妻的社会观念,虽然自己会偶尔意银一下妻妾满堂的幸福生活,但骨子里刘旭还是尊重一夫一妻制的。
今天刘旭照例去跑步,然后跟崔老对弈几局,回来的路上刘旭决定去王宗元家,让他帮忙找白主簿问一下,酒坊文书的事情怎样了。所以刘旭没有回家,而是去偶园街买了点礼物,直奔王宗元家。
北宫巷深处,王家小院的那个有些铜绿的门环,依旧暗暗静静悬在那里。
刘旭上前拿起门环,轻轻拍击了几下大门。
刘旭没有如往常一样,等到那个梳着两支总角的王皞来开门。刘旭拿起门环又拍击了几下,依旧没有应门的动静。刘旭有些诧异,以前每次来访,敲击几下大门,王皞就会来开门的。
正当刘旭有些奇怪的时候,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哥儿,你找王教谕吧?”
刘旭回头望去,见一个白发老者站在不远处,忙道:“敢问老丈,王教谕家可是没人?”
“王教谕这个时辰怕是正在县学授课呢,我是王教谕家邻居,好像听说最近小皞也被王教谕带去县学旁听去了,而曾小哥儿好像去矮松园读书了,家里怕是没人吧。”
“哦,原来如此,那谢过老丈了。”
“这点事儿不用谢。”
刘旭待老者走后,心想:今天看来王宗元是没时间去帮自己问白主簿了。不如去矮松园见见王曾,顺便让他给题个匾额,再顺便看看能否得见一下他的那个老师,牛人张震。自己今天的来意,让王曾带给其叔父就可以了。
刘旭来到这个时代,熟悉的朋友就王曾和宁浩两个人。宁浩天天在武馆厮混,自己天天能见到,而王曾自打上次在沁园街买画之后,还未曾见过。如果说刘旭刚开始跟王曾闲侃攀交情,是基于王曾历史上的大名气,想抱条大腿,那么经过几次跟王曾的接触和交往,刘旭已经深深的认为王曾是一个可交的好朋友。虽然王曾年纪比自己还小两岁,但为人和善直爽,且学问广博,兼涉各家,刘旭很是跟他谈得来。
刘旭说去边去,拎着偶园街买的几管宣笔,几块徽墨,直奔矮松园。
矮松园位于青州的南阳城。
刘旭虽然来大宋青州已经快两个月了,但南阳城一直很少过来,好一阵打听,才找到位于云驼大街的矮松园。
青州名山众多,其中以云门山和驼山最为有名。而青州城内的这条云驼大街,也是甚为宽阔,一架南阳桥横跨南阳河两岸,使得云驼大街南北通达。青州城最宽阔最重要的大街是海岱大街。海岱名字来源于《禹贡》“海岱维青州”,以前青州东至大海而西至泰山。而这条名字源于云门山和驼山两座名山的云驼大街,则是青州的第二大街。云驼大街两旁楼阁店铺林立,鳞次栉比,而其建筑也无一不是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云驼大街的繁华可见一斑。
刘旭迈步走进矮松园。
一进矮松园,但见两株古松对植,干矮枝阔,树粗两人难以合抱。刘旭不禁叹道,这两株古松怕有千年之久了吧,怪不得此书院名为矮松园。书院白墙青瓦,古朴雅致,倒是一处好地方。
青州矮松园,在此时甚为有名,为大宋官学当中,四小书院之首。矮松园在明正德年间改名松林书院,依旧以松为名,而到自己那个年代则成为了青州第一中学。刘旭后世去青州开会时,看过青州的旅游指南,据说这两株古松,一直到自己那个年代犹存。刘旭不禁感叹,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而人的匆匆百年,在这两株见证千年的古松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刘旭不禁来了兴致,倒不急着去见王曾了,便在矮松园内施施然的游逛起来。
矮松园内,园内庭台楼榭,游廊小径蜿蜒其间,一水环绕园内。刘旭从小桥走过,涓涓清流脚下而过,倒映出园中的景物,清风拂过,倒影虚虚晃晃,甚是有趣。院内四处都种有不少桂树,八月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满园香气环绕。刘旭不禁感叹,一个小小矮松园设计的如此别致,大宋繁华风流,也可自此窥见一斑。怪不得张震这个牛人,会在矮松园落脚教书,这里着实不错。刘旭突然想起,王曾好像后来罢相被贬青州知州时,做过一首《矮松园赋》,不知自己要是待会跟他吟起这首词赋他会什么反应。不过刘旭也就想想罢了,那首《矮松园赋》,刘旭还真没记住。
园内很是寂静,唯能听见秋蝉声声。刘旭正在游逛,忽然听到一阵声音传来,只听一人朗声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所谓天地之道,实际乃是人人皆可得之道,但世间万物,道道道,皆非恒道。所有事物都有生,自然也有死。而实际上,这种世间无恒道的道理,就是天地万物之道。所以所谓的儒学至理,也没恒论,世间万物莫不在变化,以古之定理,用之今时,也未必都行的通,所以众位读书,一定要学会思考,有自己的见解,根据今时之现状,活学活用。。。。。。。”
刘旭听到这用道学释义儒学的讲解声音,不禁有些好奇,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见碧水环绕的一方小亭内,坐满了人,亭外也站着许多人,都在围着一个青衣老者听讲。老者身穿一袭青色道袍(古代家居常服,交领大袖,四周镶边的袍子),头绾一个道髻,一身闲适打扮,但看上去有些仙风道骨模样。刘旭打眼扫了一下围听的众人,赫然发现王曾正坐在老者面前,认真的聆听老者的授课。
刘旭听来,似乎听这老者讲解与传统的儒家授课有些不同,而是另辟蹊径教授众人。
刘旭正要向小亭走去,却听到老者道:“今天的课就到这吧,都散了吧,王曾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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