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哦微行啊?不能暴露身份?&rdo;
&ldo;对喽!臣这儿有个绝妙的好主意,保管您又新鲜又刺激!万岁您屈屈尊,把您的龙袍脱了,您那平顶冠也别戴了,臣给您化化装,让他们谁也瞧不出您是谁来……&rdo;
敢情富平侯张放是有备而来,早就预备下一套青衣小帽,几分钟的工夫,威仪赫赫的大汉天子,就给打扮成了一个侯门的家丁。
闹了半天,堂堂的皇帝也就是靠那龙袍撑起来的,真要脱了那身行头,连他妈个家丁都不如!不信您瞧成帝那站没站像、坐没坐像的德性!
张放还没忘了拍一下马屁:
&ldo;万岁爷真是天才演员,装龙像龙、扮虎似虎,三百六十行行行烂熟于胸!这才叫天子呢!&rdo;
成帝也挺得意,神神袖筒,扽扽裤腿:
&ldo;嘁!这叫真人不露像!朕也就是没报考表演系吧,要是再学学表演,还不捧它三个五个奥斯卡!&rdo;
张放突然想起什么来:
&ldo;万岁,您这称谓得改改,可不能老是朕啦朕啦,那不露馅啦?您得自称……自称……&rdo;
&ldo;朕知道了,朕得自称&lso;奴才&rso;,奴才伺候侯爷!&rdo;
&ldo;万岁折杀小臣了!&rdo;
&ldo;您看,刚说完奴才,侯爷您也露馅了不是?侯爷您也得改改口,不能再管奴才叫万岁了。侯爷应该给奴才赐个名儿才是!&rdo;
&ldo;这……&rdo;张放琢磨琢磨也对,是该给这位假冒的家丁起个名儿,还得是个贱名儿,越贱越好。
&ldo;要不就叫您&lso;张二狗&rso;吧?老百姓起名儿,阿猫阿狗的最常见,有道是贱名有贵命嘛!就是有点委屈您了……&rdo;&ldo;没什么没什么!这名儿好,&lso;张二狗&rso;,挺有意思!不是大狗,也不是小狗,二狗!&rdo;
&ldo;张二狗!&rdo;
&ldo;朕……奴才在!&rdo;
&ldo;随本侯爷出宫去也!&rdo;
&ldo;是!&rdo;
我们这位&ldo;张二狗&rdo;,兴高采烈地跟在张侯爷屁股后头到精彩的世界潇洒走一回去了。
出宫门的时候,汉成帝还不放心地把小帽往下压了压,生怕守卫宫门的黄门郎认出自己来。
其实没事,只重衣冠不重人的基本原则,黄门郎们早就掌握着呢!
君臣,不,仆主二人顺利混出宫门,开始了他们的夜生活。
汉成帝还真是头一次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观赏长安城的夜景,对于眼前见到的一切,他都觉得十分新鲜,好几次若不是张放暗中提醒此刻他所扮演的&ldo;张二狗&rdo;的身份,几乎要忘乎所以地大喊大叫起来。
他觉得新鲜,这一点都不奇怪。虽然登极以来,国丧、祭天,以及其他名义的户外活动,汉成帝没少参加,特别是巡幸,每一次汉成帝都很积极,少年天子嘛,怎会轻易错过出宫散心的机会?可是有一样,在那种时候,作为天子的刘骜,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精心布置过的,都涂上了厚厚的油彩,任何一位官员,也没有足够的胆量让皇帝知道他们所治理国家的那副庐山真面目。特别是在成帝这一朝,大汉王朝已经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行动蹒跚,衣衫不整,病态伛偻。报喜不报忧,是所有把功名利禄看得高于一切的肉食者的通病,而凑巧的是,越是一个王朝走向穷途末路,这种私而忘公的肉食者就越多,因此,成帝总是被粉饰的太平景象蒙蔽着,一直到&ldo;张二狗&rdo;出现在长安街头的时候,那层厚厚的闪着盛世光辉的美丽油彩,才毫无准备地被遗忘了,长安城,或者说是大汉的江山,才在这位君主的面前袒露出它的真实面目。
然而,十分可惜的是,这位&ldo;张二狗&rdo;的心思并没有专注在他所看到的满目疮痍上,他是来享乐的,不是来访贫问苦的。
所以,当&ldo;张二狗&rdo;看到因关内大水而流离失所的难民时,只不过是随便地向富平侯表示了一下他的好奇:
&ldo;这些人怎么这样不知廉耻,居然男女混杂露宿街头?&rdo;
富平侯当然知道这些难民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决计不能向皇上如实禀报,他担心皇上会一不留神想起君主的职责,从此躬亲朝政、挽救国危,那样富平侯还玩儿什么?
于是张放利用了汉成帝对民情的无知:
&ldo;今年暑气太盛,这些人是在纳凉呢!村野鄙夫,市井愚民,他们哪里懂什么男女不同席的圣人教训?不过,这种天生野趣倒真是令人羡慕,君主圣明,国泰民安,他们才能如此悠闲自在不是?&rdo;
&ldo;唔,有道理!张侯爷,咱们还上哪儿逛逛?二狗可有点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儿呢!&rdo;
&ldo;我倒疏忽了,下次出来咱们该带辆车。不过前头不远,有一个绝妙的去处,&lso;天下第一院&rso;!&rdo;
&ldo;&lso;天下第一院&rso;?&rdo;成帝有点不大高兴,&ldo;难道比朕……比大汉天子的上林苑还高级?&rdo;
张放贼贼地一笑:
&ldo;比不得,比不得!此院非彼苑了!这天下第一院,乃是长安城里顶尖的秦楼楚馆,那里头的玩意儿,有趣至极!&rdo;
&ldo;秦楼楚馆?不就是窑子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