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丹不好意思再拿他开心了,毕竟人家在这种危急关头,还能惦记着他,拉他一块儿逃命。可是他也不能跑,出发前皇上单独找他廉丹谈过话,&ldo;将军受国重任,不捐身于中野,无以报恩塞责!&rdo;这不明摆着要他战死算嘛!
王匡急了:
&ldo;还等什么哪廉将军!再不走,赤眉大军拥上来,可就来不及啦!&rdo;
廉丹从腰里摘下印信,由车上拔下符节,交给急得直跺脚的王匡:
&ldo;太师公!麻烦您把这些东西呈送皇上,就说廉丹我为大新尽忠了!&rdo;
&ldo;别介呀!胜负乃兵家常情,战略转移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对了,咱不是临阵脱逃,咱是战略转移!廉将军,您就别耗着啦,赤眉追兵的暴土狼烟儿都卷上来啦!&rdo;
廉丹一把推开王匡,急嗤白脸跳上战马:
&ldo;小家伙可以逃跑,俺廉丹决不能跑!&rdo;
挥动大刀,直向赤眉追兵杀去。
赤眉义军董宪也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一杆枪使得出神入化,廉丹跟他苦斗了几十回合,手下的兵了越斗越少,赶来的义军却越围越多,廉丹慌了手脚,一个没留神,被董宪挑下马来,众义军不由分说,乱刃齐下,把堂堂的大新更始将军给剁成了饺子馅。
消息传到长安,王莽心疼死了:
&ldo;予的廉将军!您带了那么多百里挑一的精兵锐卒,还可以随意征调各郡的战马钱粮,本来应该鞭敲金镫响、高唱凯歌还的!可是您忽略了予诏书里指示的战略战术,一味恃勇斗狠,离开了大将威武的符节,骑着马大喊大叫,混在乱军中跟一伙无名小卒玩儿命,终于死在乱刀之下!呜呼哀哉,可悲可叹!赐你个谥号,就叫果公吧!&rdo;
东征大军的失利,挺让王莽懊丧,正琢磨着再派第二梯队上去,瞅见哀章了:
&ldo;国将,廉将军为国捐躯,你看谁可以接过他的枪?&rdo;
哀章就知道王莽没忘了前些天会上自己的请战,可那是什么情况?那会儿谁想到这些老农民这么能战斗?只不过想有个机会带带兵,发点儿战争财罢了!这阵儿一看,连身经百战的廉丹都玩儿完了,谁还敢去逞那个能?于是他弄出一脸苦相:
&ldo;皇上,臣是知识分子出身;领兵打仗绝对外行!要不这么着,东征,您另请高明,臣就于点儿力所能及的吧,比方说,眼下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听说光是进入函谷关求食的饥民就有几十万!有不少人还窜进了长安,连带得首都也闹起饥荒来了,臣不如去开仓放粮,赈济这些饥民,维护首都的繁荣安定,这不也是挺光荣、挺艰巨的任务嘛!&rdo;
王莽这会儿挺明白:
&ldo;这种小事还用得着堂堂国将亲自去干?予早就派下面的办事人员去做了!&rdo;
哀章一啧:
&ldo;啧!您是不知道哇!您派的那些养赡官,根本没干正事,早把您拨去的救灾粮给盗卖了,卖的还是大价钱!您这两天没看期货交易所的大盘吧?小米的价格已经涨到一斤黄金一斛了!那帮家伙发了大财了,据说有的连劳斯莱斯都置上了!那些等米下锅的饥民可惨了,十个里头有八个楞让活活给饿死了!&rdo;
&ldo;有这事?&rdo;王莽扭过头去问中黄门工业:
&ldo;予不是让你调查进京的流民的生活情况吗?这事你怎么没汇报?&rdo;
王业冲哀章嚷嚷:
&ldo;国将公!咱说话可得凭良心!您说饥民没的吃,有什么凭证?&rdo;
&ldo;凭证?你听听!皇上,您也听听!宫墙虽高,挡不住饥民的哀号!&rdo;
王莽侧耳细听,果然呼啸的寒风中若隐若现地夹杂着模模糊糊的哀怨声音。
王业也参与了盗卖救灾粮的违法活动,心里有鬼:
&ldo;皇上,这哪是什么哀号,分明是流民们吃饱了之后在消化食儿呢!要是真饿,他们哪儿还有劲儿叫唤!您不信?奴才这就去拿凭证……&rdo;
小子腾腾腾跑步出去,找一家饭馆,买了一大碗白米饭,又盛了一大碗肉羹,端回宫来:
&ldo;皇上!国将!您二位瞅瞅,流民们吃的就是这个!上等的泰国香米,最近风靡京师的红焖羊肉,您看,还漂着油面筋哪!这还要怎么样?连奴才也不敢吃这么高档的玩意儿!&rdo;
王莽放心了:
&ldo;流民的温饱问题已经解决了嘛!退一万步,就算暂时有点儿困难,予不是还研究出来&lso;代食品&rso;了嘛,让大夫、谒者分头到各州郡灾区去,教给饥民,把草木熬成胶来当饭吃,这是多妙的法子?神农氏也琢磨不到这儿!国将,别不是你听说赤眉猖撅,吓得不敢上前线一才拿赈济灾民说事吧?&rdo;
哀章的花花肠子让皇上看透,没了言语。
王莽又开始旁证博引,考古癖的老毛病又犯了:
&ldo;想当初,伟大的祖考黄帝跟蚩尤作战,你知不知道,派谁作的大将?中黄直!中黄直跟大新什么官职相仿,国将号称知识分子出身,不会不知道吧?&rdo;
&ldo;皇上你甭考臣了,臣去还不行?中黄直就是国将,国将就是中黄直!得嘞,人生自古谁无死,愣让打死别让吓死!皇上,您发虎符吧,臣愿去平定山东!&rdo;
&ldo;这就对了,国家有难,匹夫还有责呢,何况你这位符命里明确指定的国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