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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如今，&ldo;太空播种行动&rdo;已经开始，几只&ldo;神鸟&rdo;已经搭载着几批地球的&ldo;幸运选民&rdo;，脱离尘世，脱离多灾多难的地球家园，向着太空，向着理想中的未知乐土飞去了。&ldo;神鸟&rdo;飞起时，雷声轰鸣，电光闪闪，天地失色，万物寒栗，听者失聪，观者失明，简直有如天国的战车驾临。

&ldo;那么，关于那未知的太空孤岛‐‐或者，天国乐土‐‐人类知道些什么呢?&rdo;小卡洛斯斗胆问道。

&ldo;一无所知。&rdo;伊格纳西奥摇了摇他那干瘪的脑袋，说道，&ldo;由于宇宙神秘规律的制约，返航是不可能的，因此，永远也别指望他们能回来，带回任何消息。然而，这并不能吓退一批又一批参加&lso;太空播种行动&rso;的志愿者，他们等待着，准备随时无畏地飞向太空。同样，&lso;太空播种行动&rso;的倡导者们也总能鼓动他们的如簧之舌，为他们的冒险行动募集到充足的资金，继续支撑建造量子飞船的庞大开支。&rdo;

&ldo;那么，在那浩瀚的宇宙群星中，果真也有像我们一样的人么?&rdo;小卡洛斯无数次这样揣想。他是个牧童，一天的任务就是帮助父亲放牧山羊。多少个冬日的傍晚，夜幕降临时分，凶残的郊狼嚎叫起来，小卡洛斯和他的羊群还瑟缩地爬行在山坡上。那时，他总是满怀虔敬与恐惧之情，仰望苍穹，不住地遐想：&ldo;天上的人都该是天使吧?不，或许全是魔鬼，正等着从地狱的烈火中捕捉无奈的生灵呢。&rdo;

他也听到弗朗西斯科牧师布道。每当牧师讲到人的灵魂怎样受到上帝的惩罚，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中呻吟尖叫时，小卡洛斯总是被吓得浑身发抖。然而，他依然与母亲虔诚地跪在做弥撒的人群中，满怀着希望，无数遍地祈求上帝帮助他逃离这&ldo;黄金角&rdo;的黄土、泥泞与贫困，让他飞向那遥远的星空，飞向那富足的天国。

在小卡洛斯幼小的心灵中，&ldo;太空播种行动&rdo;神圣无比，简直堪与耶稣下凡拯救人类于水火的壮举相提并论，给他带来无限的希望。他笃信&ldo;太空播种行动&rdo;一定能拯救他，犹如母亲和牧师笃信自己的灵魂来世必将升入极乐世界一样。然而，并非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样痴迷笃信，有一个叫&ldo;均分社&rdo;的组织，它的极端分子成员们就千方百计捣乱，破坏该行动的实施。在小卡洛斯看来，他们的行为无异于亵渎神灵，让他又伤心又气愤。

&ldo;他们为什么要这样?&rdo;不用问，从小卡洛斯的目光中，伊格纳西奥已经看到了他的困惑与不解。

&ldo;那是歇斯底里的偏执!&rdo;伊格纳西奥愤愤地答道。话音未落，一口烟草唾沫又从他口中射出，准确地击中了一只苍蝇，把它淹没了。接着，他又说：&ldo;那帮偏执狂想当然地以为，天上的星星就是天使们的居所，地球人的闯入会惊扰并危及天上的神灵。因此他们指责参加&lso;太空播种行动&rso;的宇航员们为天堂魔鬼，并阴谋捣毁该行动所用的飞船，为行动的实施制造重重障碍。&rdo;

天上果真有天使和神仙么?小卡洛斯想不明白，心中惴惴不安，便到教堂寻求答案。在忏悔间里，他等待着向牧师诉说自己对未知天国的渴望与神往。

&ldo;人只有在死后才能进天堂。可是，在那天堂的伊甸园里，上帝愿为活人也准备一个家园么?要是那样，该多好。&rdo;小卡洛斯这样问牧师，&ldo;地上的人能不经历死亡的折磨活着就进天堂吗?能不能像我母亲盼望的那样，让我们既能摆脱地上的苦难，与众神一起享受天堂之乐，又能在上帝的伊甸园里新辟田园，栽种耕织，如在地上一样生活呢?&rdo;

&ldo;圣心不可妄自揣度。我主明鉴，普天万事，自有主张。上帝的问题还是留给上帝自己去解答吧。至于你，我的孩子，能做到解经明义，也就算尽到本分了。&rdo;牧师这样教诲他。

小卡洛斯只好将这些困惑求诸母亲。母亲一听，急了，担心那些亵渎神灵的邪念会毒化儿子的灵魂。因此，她哀告儿子，不论是搭人的&ldo;神鸟&rdo;，还是&ldo;均分社&rdo;的捣乱，都是魔鬼撒旦的阴谋，必须将它们从脑子里统统忘掉。还告诫他，凡人当乐天知命，不可妄作非分之想。

那时，小卡洛斯的父亲已经离开家乡，跨过格兰德河，到北方的美国找活儿干去了。为了学些本事，长大后能跟父亲上北方去，小卡洛斯一直刻苦攻读。在他就读的小学校里，他是最出类拔萃的学生。一有时间，就跟粗通英语的朋友学习英语。他还从伊格纳西奥用过的废旧书堆里，找出数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的书籍，如饥似渴地阅读。后来，伊格纳西奥给了他一台废弃的电脑，他就自己找来有关说明书籍，一边学习，一边修理，居然把它给摆弄好了。

这样，计算机成了他最要好的朋友。这位机器朋友使用一种简洁的语言，全部的词汇只有两个：1和0。尽管词汇极少，表意却非常准确，既不会造成疑义，也不会引起歧义。慢慢地，小卡洛斯喜欢上了这种语言，因为它是那样纯粹而优美。计算机打开了小卡洛斯的视野，为他展现出一个无限广阔的世界，把他送上了通往太空的漫漫长路。父亲也寄钱回来了。母亲向小卡洛斯许诺，要供他念大学。

然而，没过多久，父亲没了音信，钱也不再寄来了。对小卡洛斯来说，这太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