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乔师师接起电话避开人群躲在厕所里对他说:&ldo;陈家老房子有动静,我们留在那里的眼线刚才传来消息,有几个从未在棚户区露过面的生人进了陈家老房子。&rdo;
楚行云把两只猫锁进卧室,拿起车钥匙就锁上门就下楼了。
破东风驶出小区大门,他从后视镜里瞄到了小区对面一辆商务车里藏起来的两颗脑袋,他不知道这些记者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被媒体关注,是以往他处理任何刑法案件都不曾受到的&lso;礼遇&rso;,今天终于受到重视了,却都是一群等着看他出洋相的。
此时已临近傍晚,下班早的一部分人已经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晚高峰从他出门时正式开始。银江市正在迎来落日,只是东有蜀王宫双子大楼遮天,西有珍珠塔蔽日,无论是日出日落,城市里的住客都感受不到,所能看到的只有光线的明暗,现代人都生活在高楼大厦钢铁水泥的阴影之下。经济的迅猛发展,一定会以原始自然中的美丽作为祭奠和代价。
这个世界是质量守恒的。
陈家老房子位于湖西巷棚户区,是银江市老牌儿发展区,当年改革开放第一批城市发展项目,但是至今没有发展起来,一切起因于当年的市政领导班子争权夺利。
十几年前银江市分成四个片区分别开发,湖西区本是个香饽饽,因靠近江水河道,所以极其有望被建设成一级现代化城市中心。这在当时&lso;改革开放力争gdp&rso;的时代可是一个不小的兵家必争之地。当时市委有两个领导班子,一个以贺家老爷子为首,另一个就是至今还在银江市任职的高书记。两个领导都想争取这块福地提升自己的政绩,两人王不见王据理力争,闹出不小的矛盾,因此耽搁了银江市改革的总体工程进度。省委听闻便怒了,下了一道令,把湖西巷划到了&lso;保护城市绿色运营&rso;的项目之中,成了全市的垃圾排泄地,背后的河道变成污水排泄处,年年治理,年年脏乱差。湖西巷人民由原来的潜在百万富翁,一夜之间变成了棚户区贫困户。曾有人到市委,省委,中央上过访,上过诉,说政府待他们不公平,在历史和城市的发展进程中,你跟政府论&lso;公平&rso;?这事儿本来就不公平,所以几次上访结果都不了了之,喷薄汹涌了十几年的水面到了现在也归于死水一般的平静。
所以湖西区由当年的拟定的市中心建设地,变成银江市尚待开发的城中村,脏污纳垢鱼蛇混杂。其中全是当年拆了一半而停止工程的破败房屋,所以得了个&lso;棚户区&rso;的歪名。
陈家老房子也是要拆不拆,墙上错落着喷了好几个&lso;拆&rso;,至今只是墙被扒倒两面,也没见动摇根基。
他把车停在没有交通管制的街道边,下车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条窄巷里停了一条黑色雪佛兰,他看了一眼车牌号,没有过多理会,径直走入靠着街边的一家小超市,递给超市老板几张红票子,看了一眼街道对面住房区,问:&ldo;人还没走?&rdo;
&ldo;没有,我一直盯着呢。&rdo;
&ldo;几个人?&rdo;
&ldo;三个。&rdo;
&ldo;前面巷子里停的车是他们的吗?&rdo;
&ldo;是。&rdo;
楚行云点点头,又掏出几百块:&ldo;劳烦您,把胎扎了。&rdo;
说完装起钱包穿过街道走进棚户区,一路按照门牌号找到车陈家老房子,院子围墙中间镶着的铁门早就没有看家护院的作用了,两扇门歪歪斜斜的倒向两边,露出里面杂草横生的小院,和几间经历风吹雨打的老房子,像个大限将至的老人,弥漫着倾颓和衰败的气息。倒是邻家的老狗见他面生而狂吠,才添了一丝生气。
老狗没叫几声,老房子里传出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后再没动静。
楚行云退到墙后,拿出手机联系乔师师:&ldo;你们到了没有?&rdo;
乔师师说:&ldo;我们得瞒着郑队长啊,马上到,你先别动‐‐&rdo;
别动?一会儿人都跑光了。
没听她说完,楚行云挂了电话,在地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衬手的兵器,于是双手空空的踏进院子,再一次发挥他无可救药的个人英雄主义,只身一人赤手空拳闯龙潭虎穴。
房子里的人听到有人逼近,显然不敢出声,楚行云停在门首,在找一根树枝把门别起来来一个瓮中捉鳖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上考虑了一下,结果发现不行,因为这扇门着实已经老了,或许连踹一脚都经受不住。
他站在门口沉了一口气,然后推开房门,两扇房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随后闪到两旁,一只老鼠从厅堂敷满灰尘的地砖上一蹿而过。
房子里的旧家具此时东倒西歪,像是遭了贼洗劫过一样,各类物件都被拆分的七零八碎,刚才他开门的动静太大,把厨房老冰箱上的两只纸箱震下来掉在地上。
房子老式布局,两室一厅,既然客厅里没人,那就是在卧室了,他走进去关上门,从摞在一起的几张椅子上卸掉一条摇摇欲坠的椅子腿,喊道:&ldo;警察,你们最好别动手,袭警的罪名可不小。&rdo;
没有人回应他,整座房子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光秃秃的墙壁之间回荡,他握紧椅子腿压着步子走向左手边的一间卧室,卧室里的人貌似听到了他逼近的脚步声,竟反守为攻主动窜出来迎向他,拐出卧室便向他挥出了手中的一把长刀!
楚行云早有防备,右脚往后一撤,下腰躲过劈面而来的利刃。与此同时用手肘侧击那个人的胸骨,把对手击退几步趁其身形不稳,想要趁机夺他的刀,不料半路又从右手边的卧室里蹿出来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他手里的不是长刀,而是枪。
楚行云余光瞄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识相的刹住脚步。
无论他面临多少次生命威胁,仍旧无法习惯被人用枪指着头,更做不到英雄小说里那种&lso;泰然自若&rso;&lso;谈笑风生&rso;,他丝毫不认为这些携枪的匪徒身上没有人命,他们扣下扳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
楚行云心里一沉,舌尖舔过干燥的下唇,说:&ldo;你们敢让我死在这儿吗?&rdo;
持枪的人没有动静,貌似在向他示威,刚才那个被他顶了一肘子的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甩了一个刀花,怒气冲冲的朝他走过去,嘴里骂道:&ldo;老子管你是谁!&rdo;
眼看冰冷的刀刃闪着寒光朝他的脖子斜劈过来,楚行云不可能不躲,他不但躲了,还扭住对方的腕子把刀给卸了,然后把他的手反剪到背后往上一提,转过身把他当做人肉盾牌挡在身前,无视手中人质的咒骂嚎叫,对那个拿着枪的人说:&ldo;朋友,你们想拿什么东西尽管拿,我不拦你们,你只需要告诉我‐‐&rdo;
话没说完,后背忽然受到猛击,钢棍劈在脊背上的冲力使他松开手中人质往前扑了几步,随即他眼前一黑,身体被一分为二般剧痛难当。
刚才竟然没发现,还有一个人藏在院子里!
楚行云单膝跪在地上,背上骨裂般的剧痛使他一时无法起身,那三个人趁机跑出房子,随即引起隔壁老狗的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