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长空之一色,忽大雾之四屯。虽舆薪而莫睹,惟金鼓之可闻。战船千艘,俱沉沦于岩壑;渔舟一叶,惊出没于波澜。虽大禹之智,不能测其浅深;离娄之明,焉能辨乎咫尺?两位,咱们这就开张吧?”
傅友德口里依依呀呀的说着古文,笑问两位副将军。
“恍惚奔腾,如骤雨之将至;纷纭杂沓,若寒云之欲同。就让那些畜生尝尝这个味道吧!”
“哈哈,这《大雾垂江赋》的结尾正是‘盖将返元气于洪荒,混天地为大块’,这残元不就很快就要被赶到洪荒去了吗?哈哈哈哈!”
这一帮子人心情大好,一番调侃,竟然还得出了这么个机缘,不由得相视大笑起来。
马文铭不禁有些惊奇,这傅友德看起来肚子里面有点墨水还正常,没想到这蓝玉看上去粗豪鲁蛮,竟然也会掉书袋?沐英更加是连父母都没有见过的孤儿,童年就是跟随朱孤儿一起混丐帮,肚子里面居然也有硬货?
这不知道是那一本书上的文言放到现代的话,就是中文系的教授也没有这水平顺口捏来啊?马文铭不禁对这个时代的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更加坚定了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口的宗旨。
主要是别人骂你你都听不懂,丢不起那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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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衔枚,有喧哗着,斩!”
“马摘铃,裹蹄,上嚼头,违令者,斩!”
“鸣镝为号,一鸣之下,抢滩,有不进者,斩!”
“二鸣之下,纵火,有迟疑者,斩!”
“三鸣之下,齐进杀敌,有胆怯者,斩!”
“今日攻战,各位务必全力进攻,如有畏缩不前者,立斩不赦!”
傅友德凝视众将,威严静肃,仿佛包公上身,犹若张飞附体,怎一个黑字了得!他顿了一顿,再来一句:
“各军将士只能奋力向前,不得割取首级!违者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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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不行啊。。。。”
虽然傅友德是顶头上司,极不好惹,但当将领们听到这句话时,依然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由于这人头是各位劳动上班的标志,是计件算钱的,傅友德这个话一下来就好像是往粪坑里扔下了一颗深水炸弹,那确实是份量十足。
于是大家不干了,辛辛苦苦跟你来打仗,除了精忠报国,辛勤打仗外,总还有个按劳取酬吧,不让割人头,取证据,蒙古人又没有自己开发票的觉悟,那我怎么报销?我报多少你给多少?
傅友德却很清楚,今天的战斗将十分激烈,人头自然不会少,但战机转瞬即逝,要都去抢人头,谁去破敌?
事实证明,傅司令是讲道理的,干活不给钱这种事还干不出来,歹话讲完,下面说实惠的:
“今日渡河杀敌,最先破敌者,赏银五千两!”
“咦?这大帐里面怎么突然亮堂了不少啊?”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马文铭似乎感觉有些突然闪了一下,他疑惑的抬头一看,大家的眼睛放出了金色的光芒。
这五千两银子又多少马文铭不知道,不过按照朱老板给他的员工发的工资计算,大概可以给七十个县令发一年的工资。
一遍一遍的军令传递下去,二十里联营的军兵竟然悄无声息。只有一队接着一队人马纵横来去,在严明有序的指挥之下,等候登船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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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通通通。。。。。”
随着几名兵士对着金鼓好像是杀父仇人一般,死命的用手里的棒槌敲打着,震耳欲聋的鼓声登时就划破了这厚重的浓雾,回荡在这白石江两岸,惊扰着所有人的神经。
瞧不清楚的战旗也被这鼓声震起,扑棱扑棱的猎猎作响。
早已埋伏在滩头不远的八艘铁甲乌龟的虎蹲炮也一齐发射,倍添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