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用来建造地牢的材料,比朱家的还厉害,这里不但能隔绝天地灵气,还能压制人的神识。
周七斗原先放出神识,能探知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在这里就只剩两三丈了。
连他都这样,何况是赵崇。
赵崇、夏海棠与阿燕三个人虽然分开关押,但彼此的牢房是挨着的,夏海棠被关在阿燕和赵崇之间。
周七斗技高人胆大,悄悄靠近了夏海棠所在的牢房。
“阿燕……”
三人沉默了许久之后,夏海棠忽然开口了。
周七斗心中一沉,夏海棠的声音,跟之前完全不同,有几分颤抖,有几分质问,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绝望。
“小、小姐……”
阿燕的声音,则是完完全全心虚的表现了。
“你不必慌张,我知道以你的心性,绝对不敢参与谋害我父亲的事情。至于你诬陷我,也全因你弟弟被抓,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
夏海棠自顾说着,没有看阿燕,但暗中的周七斗却一直盯着丫环的表情。
阿燕哭了。
“事已至此,就算我问你谁是幕后黑手,你也断然不会说的。所以我只能问点别的,”她慢慢转过头,眼眶中噙着泪水:“木屋中的尸首,真的是我爹吗?”
从周七斗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夏海棠的侧脸。
这张脸,完全没有了月下海棠园中,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轻灵,周七斗能看到的,只有无助和绝望。
好好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开在青山幽谷下,长在清泉溪流边,某一天却忽然被路人,狠狠踩入了污泥中。
周七斗的心中连连叹息。
这个女子,可以在外人眼前表现得无比干练,可以在月光下偷偷流露单纯俏皮,唯独不该在这昏暗的监牢中,被人逼迫到如此境地。
“木屋中……确、确实是……”
“别说了!”
周七斗看见,夏海棠双手猛地握紧,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能克制住眼眶中的泪水。
她哭了。
两行清泪,让周七斗耳边忽然回想起她质问自己的那句话。
“这么说,你哭了,所以你应该哭?”
“倔强如你,也一样会哭吗?”周七斗在心里默默问了一句,“或许这就是感同身受吧……”
“赵叔,朱家给了你什么好处?”夏海棠背对赵崇,心灰意冷道:“你们准备了那么久,我竟毫无察觉,被最信任的人连捅两刀,我这次是活不过来了,能让我明明白白的死吗?”
赵崇看了两个士兵一眼,“义正言辞”道:“夏海棠,到这个时候你还醒悟吗?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洛文城外,九万百姓的冤魂可都看着你呢!”
“若真有冤魂,最该害怕的不应该是你吗?”
夏海棠站起身类,抹去泪痕,忽然笑了一声。
“亏我父亲这些年,还一直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会悔悟,没想到你不但没有丝毫悔悟,反而还愈发得寸进尺。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朱家大夫的那点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