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是委屈,面上只是冷着脸皱眉道:“不如带他同去?随行有小全子与锦绣二人照料,桂嬷嬷亦可同去。朕自有安排,不必担忧。”
他目光暗藏期许,严圆圆被盯得受不住,扭过脸道:“宫中不可无人,臣妾病愈不久恐难受颠簸,还是别去扫兴了,留在宫中照顾皇子岂不更好?”
她语气坚决理由充分,他虽失落却也不好强求,语气淡淡地“嗯”了声与她一起逗儿子。逗了没一会儿又被赶走——不多时谢清瑜又在亲爹亲妈复杂的注视下进宫讨论“如何不动声色地说服娘娘一起去秋狩”了……
……
虽当时说得无比坚定,秋狩那日出行的队伍里也还是多了独自上路的严圆圆。
此次秋狩场面壮观声势浩大,严家大小两位将军并严夫人都来了。与杜府的亲事一了,她哥后半辈子的着落自然立即被提上日程。严圆圆原是打算在宫中逗儿子溜皇子,此番接了娘亲口信说要她替亲哥“相看相看”,她便有些犹豫。
胖儿子太小,虽只去一日但着实怕他颠簸。皇帝不知打哪儿知道消息,立即给了一队侍卫表示自己的支持态度。又听说留在宫中的是德妃和良妃二人,负责皇宫禁卫的是她爹亲信周将军,她给桂嬷嬷小全子留了令牌太医跑腿太监做足准备,这才犹豫着上了马车。
一路上风景但是不错,若是往日她还有心思多看几眼,今日想着儿子便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护卫车队的便有她哥严颂卿,也是凑巧到了她边上。见她探帘看了看外边,便在外头与她说话:“里头闷了,想出来看看吧?要不你换身衣裳,我还跟小时候那样带你骑马去?”
明知不可能还开这种玩笑,她瞪了他一眼,后者笑嘻嘻地打马往别处走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不过与你说了句话,陛下连我都要发脾气了,臣告退了,免得待会儿又吃排头……”
“……”
她往前望去,果然看见前头那架车辇朝亲哥射出一道利剑般的目光。许是发现她注意到了,瞬间又缩了回去。不多时旁边忽然又有马蹄声朝这里来,她撩起帘子一看,外头那人一身黑色常服坐在他惯用的坐骑上。眉目清冷俊秀无双,视线泠泠在她身上一扫,无甚表情的脸上便仿若不自觉柔和下来:“……朕带你去跑跑。”
模糊间竟叫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与他一同出行,他误以为自己不会骑马,也是这样伸出手看似冷淡地朝她伸手:“我带你。”
——那时她亦如现在一般,不知怎么便被那般美色晃了眼,忘了说自己会骑这事,伸手上了马。
旁边的侍卫自戳双目假装看不见皇帝与宠妃秀恩爱,后头随行其他车驾却恨不得以身替之。严圆圆许久未与他这么接近一时有些恍惚,竟忘了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早已不复往昔。
皇帝趁机搂着贵妃重温了许多旧时滋味儿,面上几乎都要压抑不住欢喜如儿子一样露出蠢笑。
两人共乘一骑引来诸般注视,唯有一人不甘示弱打马向前落后一步与二人共行。
“陛下,我也会骑马,不如我们比赛谁先到那棵树吧?”
比比比比什么比,陛下正陶醉呢没工夫搭理,倒是严圆圆莫名回头扫了一眼。
来者正是前日刚到的番邦公主。上回她来是为了试探示威,此番知晓自己要来和亲,对象又是景朝年轻貌美的皇帝,心中自无不愿,且隐隐还有没入宫就把皇帝看成囊中物的意思。
她见对方目光挑衅,微微一笑:“公主要比,敢不从命,不过不知有何彩头?”
对方不高兴:“我与陛下说话,你为何插嘴?即使有彩头也是和陛下,关你何事?”
皇帝专业打脸二十年:“贵妃的意思便是朕意思。”
“……”公主不甘心地嘟起美艳的唇,只好道,“即使如此,若我输了,你们可以自我身上取走任何一件东西,若我赢了也当如此。这样公平吧?”
即使秋日,她打扮也十分清凉。严圆圆扫了一眼笑而不语,只忽然双脚一踢猛然飞奔起来:“公平是公平,不过我有二人你只一人,便先行一步了。”
“……喂!”
她许久未曾策马狂奔,心中十分痛快,身后传来女子气急败坏的叫喊也不在意。
只身后男子在马匹加速之际忽然搂住她的腰,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喷在她脖子里。严圆圆身体一栗,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似乎又做了蠢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