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戴今朝几乎吃人的眼神,龙翼泽也不敢再啰嗦什么,朝外扬声喊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月柳梢探头进来,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龙太子是在唤奴婢吗?”她又担忧地看向自己的主子,刚刚主子的那声惊呼她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小姐,您没事吗?”
顾云锦拿下捂耳朵的手看看,见手上没有血迹,于是说道:“我没事。龙太子,不用麻烦了,只是有些肿痛,我回去再上药。”她心中忍不住叹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龙翼泽没挨揍,她倒挨了下。
龙翼泽用眼角瞥了下戴今朝,忙阻止说:“这哪成,早上药早好,也少受点罪。”他若是说好,他敢肯定,那个人会立马揍他。
片刻后,驿馆中的丫鬟匆匆进来领命。
龙翼泽看着丫鬟训斥道:“我让你们去远点,你们还真听话去的远远的,这么久才到。还不快去给云锦小姐请个大夫来。”
“龙太子。”顾云锦再次阻止,态度坚决,“我真的无事,现在天色已晚,我要即刻回去了,否则爹娘要担心了。”话说完,向龙翼泽和戴今朝各施一礼,转身往外走。
龙翼泽看向戴今朝,小心翼翼地说:“世子,太阳马上要落山了,你不护送云锦小姐回去?你不怕她路上有危险?”
戴今朝岂会不知他的心思,怕挨揍,所以想法设法地把他往外赶,可如此大事,他又怎会轻易罢手。
等顾云锦一出房门,戴今朝就冲上前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领怒吼:“我让你明天去和赵皇帝说,你要娶的是顾云锦,而不是顾云昕。你听到没有。”
龙翼泽知道这一关无论怎样都躲不过,也就不再逃避,迎着他的目光正色说:“你以为这说换就能换的吗?我已经和赵皇帝确定下来。断不可能再更改。”
戴今朝脸色铁青,忍无可忍地一拳打在他胸口,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我们明明都谈好了条件,你难道不想找赵子恒报仇了?”
他这一拳用力十足。龙翼泽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阵闷痛,额头也不自觉地冒出冷汗来,但他并没有还手,而是忍痛说道:“这次是我食言,还有看在云锦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但你应该明白,我为何这样做,还不是想让你娶她。”至于向赵子恒报仇的事,他知道,有没有他,戴今朝都不会放过赵子恒等人,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但他能深刻感觉到戴今朝对赵皇帝一家刻入骨髓的恨。
戴今朝怒气不减,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不能娶她。”
龙翼泽毫不退让。步步紧逼,“男未婚女未嫁,为何不能?如果你不娶她,那就让她嫁给赵子恒好了,反正我不会让她去和亲。”
“龙翼泽,我真想一刀杀了你。”
龙翼泽不但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不会。”又深深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你这个人啊,就是想的太多,顾虑太多。所以,才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你不觉得这样活得太累太无趣了吗?”
戴今朝抓住他衣领的手徒然垂下。声音已没了刚才的怒气,而是带了一丝沉寂,“有些事你不明白,如果发生在你身上,你或许是一样的选择。”
龙翼泽边整理身上被抓皱的衣袍边说道:“是,你所经历的事我是不清楚。但想来也不过是那些皇权争斗、尔虞我诈、报仇复仇之事,对这些,我也没兴趣知道。但现在你已经没有退路,你必须做出选择,是你娶云锦,还是让赵子恒娶云锦,你可要考虑清楚。我再奉劝你一句:世上没有后悔药!一旦决定,就是一辈子的事。”
龙翼泽说完,看他一直沉默不语,遂走到桌前坐下,又吩咐丫鬟重新上茶水。
等茶水端来,他招呼戴今朝,“你也来坐吧。”
戴今朝仰头长呼一口气,走到他对面坐下。
而后,两人各怀心事的饮茶,谁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喝完两杯茶后,龙翼泽才慎重地说:“其实,你娶云锦,不管对你还是对云锦都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你娶她,第一,可以阻止她嫁给赵子恒,日后当你寻赵皇帝一家报仇时,她不会成为你的羁绊;第二,镇国大将军府的势力可以为你所用,要知道,顾家可是拥有大承一半的兵马,大承的半壁江山都要靠顾家撑起,不管是功勋还是声望,都无人可及。如果你能把顾家拉到你这边,日后你想做什么不成?说句不敬的话,就算你想把赵皇帝拉下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如果让赵子恒娶了她,到时,顾家会成为你最强劲的对手。孰轻孰重,你自己选择。”
戴今朝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茶盏,目光深沉地说:“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些,但顾家现在风头正盛,暗地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很引人注意。我想的是日后时机成熟时再拉顾家入自己的阵营。”
“俗话说树大招风,这是避免不了的。在你们两家联姻这段时间,你只要没有什么大动作就行,别人就算怀疑什么,也找不出证据来。”
可戴今朝依旧下定不了决心,“我要再等等,或许云锦知道赵子恒所做的事后,就不愿嫁给他了。”
龙翼泽看到他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气得差点吐血,“就算她不嫁给赵子恒,你愿意眼睁睁看着心中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子?你能不能像个男子一样拿出点气魄来,一个女人就把你逼成了这样,以后还怎么干大事。知不知道大丈夫应该不拘小节、杀伐决断。”
戴今朝却固执地说:“你刚才也说过,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不能害了她。”
“你……”龙翼泽看自己白费了半天口舌,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隐隐意识到什么,蹙眉问道:“你是怕到最后事情失败,会连累到她和顾家人?”
戴今朝断然摇头:“不是,复仇这件事我不惜一切代价誓死成功。”
龙翼泽继续追问:“是因为她不爱你,所以你不愿娶她?”
戴今朝神色微微迟疑了下,又很快摇头。
“苍天!”龙翼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仰天长叹,“我真是被你折磨地想一头碰死。”
最后,他无能为力地说道:“罢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云锦我是给你留下了,你娶不娶她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考虑吧。”
戴今朝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龙翼泽也不起身送他,只在身后叮嘱道:“天晚了,你赶快追上云锦看着她,小心她出事。”
等戴今朝离去后,龙翼泽揉着还生痛的胸口,忍不住想:这混蛋对他下手如此狠辣,可对云锦却死活狠不下心,果真偏心得很,如若不是深爱着云锦,打死他都不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