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对了。
他不知道尤金对肖究竟是什么感情,但是他知道尤金的骄傲——如果对方无法回应,有些话尤金一定不会出口。
“一个被同情的玩具而已,不要忘记你的身份。”迪特里希往后退了一步。“我现在只希望尤金能平安地醒来,然后平安地输掉下一场。”
“我等不及见到你被销毁的那一天。”
“我期待着。”
肖没有说话。
“请问帕尔默先生的紧急联络人在吗?”两个人无声对视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有个护士从中走了出来。迪特里希连忙地转过身去,说了一句“我是”,脸色煞白。
“帕尔默先生的状态在术中开始稳定,主刀的医师决定暂时撤回病危的通知。”护士这么说着,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都虚脱一般地松了一口气。此前肖甚至不知道尤金被下过一次病危的事,后怕让他的牙齿都有些抖,只能默默地咬紧了牙。
“关于日后的治疗手段,因为本人还没有恢复意识,我们这里需要联系人或者亲眷来决定看护和用药的水平……”
“用最好的就可以,我可以预付治疗费用。”迪特里希这么说着,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了腕上的终端。
“感谢您的配合,请跟我来,我们有一些文件需要您的确认和签字。”
迪特里希在临走前转身看了肖一眼。
……你能做什么呢,肖?
你什么都没有,一无是处。
肖看着他离开,然后回到了他之前的座位上,两手交握,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
……
好疼。
真的好疼。
左边腰腹的一片仿佛烧了起来,烫得他的脑袋都要沸腾。尤金在恍惚中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金属的房间,而他被人用绳子吊在天花板上,有人正把鲜红的烙铁往他的腰上按。他像是被割了鳞片的活鱼一般疯狂挣扎,空气里还有皮肉烧焦的气味。
那个回忆实在是太过惨痛,让他在意识一片模糊的情况下也想挣扎着醒过来。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尤金看见了白色的灯,白色的天花板,和面前几张熟悉的脸孔。
尤金缓慢地一个个看过来,终于能逐渐的把人认出来——迪特里希。约书亚。玛丽。老厄尔。
这些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嗡嗡地让他听不清。尤金单是转着眼睛在这些人之间看了两遍,已经用掉了这具身体里大部分的力气。
但是还少了一个人。
闭了闭眼睛,尤金忍耐着开口时牵动全身的灼烧感,逼迫自己动了动嘴唇,说了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