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他那早已被告知了死亡的兄弟,竟然在七年之后,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明明是他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失而复得,却偏偏在那时变得无比讽刺——因为在那个场景里,他的哥哥随时可能真正的死在他面前。
迪特里希疯了一般大叫着,想要冲向内场,然后一次次地被场边的安保官扯了回来。
……那次意外的再会过后,他本以为他的兄弟不会再次不告而别了;不会想到五年后,他会冲进尤金的公寓,从血泊中将尤金拖了出来。
一次又一次,尤金能够为了其他的人或原因把自己的性命轻易的弃置,又或轻巧地转身离开。
而今天,在从电视中得知了尤金退赛的消息之后,迪特里希被他的直觉驱使着,直接冲向了尤金的公寓——在尤金自杀未遂之后,他拥有了在紧急时破门而入的权限。
然而尤金根本就没有锁门。
面积并不大的公寓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变化,迪特里希原本想松一口气,却在看清了书房里那一地电脑的残骸之后,觉得整个人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已经太晚了。
……难道没有任何一次,他曾经想过自己被他扔在身后,会是怎样的感觉吗?
又或者自己应该感谢他,这一次,他委婉而又隐晦地向自己告了别吗?
——我真恨你啊,哥哥。
跪在地上的迪特里希这么想着,脑海里出现的却是昨天见面时,尤金将手轻轻放在他头顶时的笑容。
……
视角切回角斗场。
在尤金退赛的消息得到通传之后,许多在角斗场现场的观众都发出了懊恼遗憾的声音,却没有多少人真的因此离了场。
其他的比赛还要继续,已经购置了的观赛票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缺席而变得无效。
然而约书亚看了看手上的终端,无声地从他昂贵的包厢席离开了。
之前只是无法无人应答的尤金的终端,就在不久之前,彻底变成了已注销的状态。
在中枢之内,一个人的终端几乎等同于他的身份。因此离开了终端的人不管去了哪里,都会寸步难行。
再联想到之前尤金的留言,约书亚分外地确定,尤金不仅仅是退了赛,而是带着肖彻底地离开了。
——被预定销毁的生化人算是生命学会和联盟政府的财产,如若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被尤金带走,算是触犯了宪法第四条,是能够被联网通缉的罪名。
年轻的亲卫官抬起手,用中指和拇指按了按太阳穴的两端。他走出了人生鼎沸的角斗会场,大步地走向了陆行车的停车点。
在他那辆极其昂贵的陆行车的后座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他特地带来的药箱,一小瓶伏特加,和他想要给尤金回礼的一小束花。
约书亚重重地坐进了驾驶座内,却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将头慢慢地靠上了还握着方向盘的手。
“要走的话,早点和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