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欢在不见灯光的屋子里,着实害怕。
那空气里还有发霉酸臭的味道,引得她一阵恶心。阖欢大开着窗门,腐臭味道依旧消散不去。
硬着头皮,打扫了一番,算是收拾出了床的模样,桌子却是少了一只腿。阖欢心里骂着生理心理都不正常的太监,却也不敢太大声。
最后,阖欢实在累极了,倒头边睡,哪还管是哪年哪代的褥子和被子。
第二日,送早膳的人很早便到了,喊了半晌,始终不见人,那小太监思忖着若是就这般回去,也没法和郑公公交代,索性就直接搁在了门口,若是问起来也便说是那人没看见。
小太监一溜烟儿的跑了。
阖欢睡到日上三竿,连着几日骑马赶路,昨日又承受那么大的精神压力,此时的叶阖欢早已经不在乎什么形象了,像个乡村泼妇一般大字的躺在床上。
她睡眼惺忪的起来,走路虚浮,两脚都无力。推开破旧大门,便看到了两个小饭盒,抬头看着阳光忖度着时辰,吹了一阵风,便想起了这大抵是她的早饭和午饭。
阖欢不愿浪着,索性一口气吃完了两顿饭。
梳洗一番之后,还是觉得积了食,便想着出去走走。
阖欢一出门,便是太医院。因着宫中最近实在不安宁,太医院进进出出的人更多,气氛也愈加诡异的安静。
那往来其间的,只有匆匆的脚步声。
阖欢忽然出现,登时打乱了节奏,好在郑公公提前吩咐过,倒没有多少人大惊小怪。阖欢倒是吓了一跳,她见到这么些人都不说话,还以为有什么,却又见这些人只是干活,顿时又是惊讶又是尴尬。
和自己玩了一会儿,实在无聊,阖欢忽然便听到太医院门前合乎的声音,像是给大人物的跪拜礼。一时好奇,阖欢惦着自己的裙子,一步一挪走到院门,朝外瞟了一眼。
门外,奴才向大人躬身行礼。众星拱月。
那大人着一袭紫衣官服,却又簪着儒士的发髻,未戴官帽,只留锦缎覆额,额前一块琉璃白玉。
阖欢未看仔细,只是觉得熟悉,再看去时,那中间的人离了众人,只身远去。阖欢只来得及瞧他背影挺拔,肩宽腰窄像是练家子,却是下盘虚浮又像是极度虚弱。
“哎!郑公公,方才走过的那个人是谁啊?”
忽然在迎合躬身的那群奴才里看到了郑三元,又是欢喜又是晦气。阖欢知他是怎样模样的人,说话也自是不必拘礼。
彼时郑三元正和身边罗太医说这话,这边一进门便瞧见了昨日那不知胆小胆大的丫头,正是没好气,便敷衍道:“谁谁谁啊!可不就是从祁俞来的贵人。”
不指名道姓,却已经给了阖欢足够的信息量。
李铎寿?那人便是赖三说的从祁俞来的贵候?
阖欢自打一听到李铎寿的名字,内心便有见面的冲动,不为别的,只觉着这人履历丰富,实在堪称这个世界的曼德拉。
其父李子闾为天下圣儒,甫他一出生,母亲竹泉长公主因难产去世,他自娘胎里带出嗽疾,气血更是弱于常人,李子闾曾为此遍访名医,也终不得愈。祁俞沐福三年,李子闾仲秋病逝,临去之前,向天下儒士托付幼子。
李铎寿自此便有着号令天下儒士之权
幼年失父丧母,养在宫中。李铎寿一身病痛,却是为国事四处奔波。凭借身份的优越,李铎寿十岁出使漠北蛮荒,居于漠北之地不到半年,便换回祁俞十座城池。十三岁举荐西黔将军,收复海外石岛。十六岁出使宗龙,促成姻亲。
这一次一触即发的战争,数万人的牺牲,全凭借着他一个人的力量,一个人的智谋,力挽狂澜,将一切推到了和平的起点。
阖欢作为一名医生,是对着国旗宣过誓的,必定竭尽全力解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永不背誓。所以,自内心里,阖欢十分崇拜像曼德拉一样的和平主义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