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他……&rdo;她清了清喉咙,状若无意地问,&ldo;嗯,侯爷此刻人呢?&rdo;
&ldo;回夫人的话,皇上有召,主子进宫去了。&rdo;
风珠玉闻言眼睛一亮‐‐进宫进得好,皇上英明啊!
&ldo;明白了。&rdo;她极力镇定自若地对两名侍女淡淡一笑,优雅地下了床榻,无视侍女们的为难,坦然问道&ldo;时辰不早,我也该返家了,但不知我的外衣何在?&rdo;
&ldo;夫人……&rdo;
&ldo;你们认错了,小女尚未出阁,并不是什么夫人。&rdo;她小巧雪白的脚趾轻踏在铺着软绵绵锦毯的地上,纵使外头冬日酷寒,这房室里头却温暖如春,想是宽敞的屋内四角都摆放了熏笼,烘得人从骨子里头都透着股佣懒的暖洋洋。
可侯府的锦楼绣阁、华衣玉食,对此刻的风珠衣而言,就只代表着&ldo;麻烦大了&rdo;四字。
&ldo;可是主子说了……&rdo;
她停下脚步,眼神一凛,竟出奇透着一股和完颜猛无异的威严压迫感,香丁和细芽霎时一颤,本能噤口。
她黛眉微挑,&ldo;我的外衣,谢谢。&rdo;
香丁急忙去屏风后取来一袭唯有贵族仕女方有资格可着上的菱花芙蓉锦大袍,细芽则是捧来了一双点翠金缕鞋。
……穿上这一身,岂不是更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风珠玉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揉眉心的冲动,&ldo;那个……朝廷曾颁布谕令,非士族者不可着菱花芙蓉锦、霜华榴花缎,违者号枷十日,罚帛五匹。&rdo;
&ldo;您是主子亲点的贵妾夫人,谁敢不敬?&rdo;香丁笑咪咪道,结果更是火上浇油。
又是去他的贵妾!见鬼的夫人!
风珠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强捺下翻案暴走的冲动,环顾四周,终于瞥见自己的披风已被洗净熨好,整整齐齐地挂在雕花架上。她越过香丁和细芽,利落地抽过披风,包裹住身子后便大步往外走。
&ldo;夫人且慢!&rdo;侍女们大惊失色,急忙追了上去。
她充耳不闻地想快步出房室,满心满脑都是趁着正主儿还未回府前快快躲回家。
就在此时,她疾行带起的风劲儿却刮落了置中矮案锦盘上的一只丝绢,轻飘飘落于脚边的一抹鹅黄阻住了她的脚步。风珠衣心猛然一个怦咚,低头垂眸看着脚边这眼熟的鹅黄绢布。
这不是她在山洞中撕下来给他擦拭,却被他塞进怀里硬说是&ldo;定情信物&rdo;的裙角吗?
她手有一丝轻颤地拾起,看着干净得彷佛新裁制的鹅黄裙角,脑子一片乱糟糟,脱口而出‐‐
&ldo;这不是脏了,怎么还没扔掉?&rdo;
那时候她在山洞里剥开……咳,自己和他的衣衫时,这劳什子的&ldo;定情信物&rdo;也跟着他的外衣、中衣落了一地。
&ldo;主子亲自洗净了,还在熏笼上烘了许久。&rdo;细芽小声解释。
&ldo;结果烘到一半,安管家忽然来报,皇上急召主子进宫。&rdo;香丁也赶紧替主子&ldo;证明清白&rdo;。&ldo;主子怕皱了,便命奴等务必要仔细烘干妥当,等他回来收。&rdo;她怔怔地听着,不知不觉,心软了一塌胡涂……
傻子,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苦苦强求?
&ldo;您还是等主子下朝回来好不好?&rdo;细芽见状大喜,忙劝道。
&ldo;是呀,主子真的很担心您,进宫前还千叮咛万交代了奴们要好好服侍您,若您醒来,万万不能让您饿了渴了一星半点的。&rdo;香丁眼巴巴儿地望着她,小脸可怜极了。&ldo;奴们绝对不能有负主子所托,您要是走了,奴们马上以死谢罪。&rdo;
这下,她的脚步确实再也迈不开了……
半晌后,心里再也分不出是喜是甜是欢喜是苦恼的风珠衣揉了揉鼻子,咕哝道&ldo;那我去园子里透透气儿总成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