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顾霎时面色如土,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王焦还在旁边求饶道:“少奶奶,小的太无辜了!小的当初没想过要害清姨娘呀!”“无辜不无辜,问问县大老爷就晓得了!”
“啥?衙……衙门?”王焦吓破了胆儿,哭道,“少奶奶,我就只是抬了一下呀!”“跟县大老爷说去吧!”
这时候,绿儿带着几个衙役来了。蒙顾和王焦一看见衙役就彻底地泄了气儿。衙役将两人带走后,香草吩咐绿儿说道:“去跟出纳房的尹先生说,写张漂亮的状子递上去,可得把那罪名罗列清楚了!”
绿儿点头笑道:“您放心吧,准保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蒙顾和王焦被衙门里的人带走的事很快就在蒙府传开了。绿儿故意这样做的,趁着去找尹先生写状子的空挡,眉飞色舞地描述了一番。闲话总是传得比风还快,府里几乎没人不知道了。
蒙时和蒙定两兄弟最无辜了,算得上是最后才知道的。他们本来在外面跟客人谈事情,傍晚回家后才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两兄弟是又惊讶又生气又觉得好笑,想说她们两句,又心疼舍不得。
回到自己屋子后,蒙时搂着香草的肩头说道:“三少奶奶,麻烦您下次遇着这样的事,能不能先跟小的说一声。您还怀着娃儿,不怕给人狠揍一顿吗?”
“我倒是想去狠揍他们一顿,幸亏还怀着娃儿呢,指不定我就冲上去呢!”蒙时习惯性地捏了捏她的脸,问道:“还觉着自己是女英雄了?小的晓得您能干,可得分时候啊!今天幸好是没出啥事情,要不然我找谁哭去?”
她乐道:“你倒是先哭给我瞧瞧,我还没见过蒙少爷您哭呢!”
“横竖下次不能再这么办了!刚才听你们那么一说,我真是后怕呢!也是蒙顾人笨,要遇着聪明点的,只怕你们两个妇人也招架不住。”
“他不是人笨,是贪心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兜里有了想要更多,下场就是他那样儿!”
“三娘还在开音殿?”“没打扰她,我也派了人,守在开音殿外,不许其他人去打扰她。估摸着二哥今晚是睡不着了。二嫂说,明早得带了蒙靖一块儿去开音殿请三娘回来!”
“我已经很久没见三娘了,明天我们应该一块儿去接了她回来。问清楚当初到底发生啥事情,也算对二哥和蒙易有个交待!”
“今晚睡不着的怕不止二哥了,那位老太太该心里不舒服了。我已经吩咐人留心一下,万一晕倒了赶紧去请李大夫!”
“我想起一句话。”
“啥话?”
“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话形容二娘此时的心情应该很恰当吧!”
“好歹是进士,能说点深奥的吗?”
“那行,说说你今天冲动的行为吧!”
只求道吓。香草扮了个鬼脸,挣开蒙时的怀抱笑道:“算了,我得早早睡了,为明天养足精神呢!进士老爷,晚安吧!”
当夜色散去,天边露出鱼肚白时,开音殿正殿里刚刚下了早课。做完早课的青尘人正要离去,外面去开门的小尼姑跑回来禀报道:“师傅,那位苏举人老爷又来了,在大门外说要见青尘人呢!”青尘人道:“去告诉他,我不会见他的。”
掌殿师太叫住了她说道:“你躲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见了他,了了前尘往事,心里才会真正轻松。你不见他,他仍旧会来,过去那一年不就是这样吗?每半月来一次,风雨不改。我觉着该是时候说清楚了。”
青尘人想了想问:“我担心说不清楚。”掌殿师太微笑道:“你不是担心说不清楚,是你心里的牵绊太多了,你怕割舍不下。你一直在此静修,从前也走访过其他寺庙,但终究没能全心入我佛门,又何必强求呢?佛对心意不诚的弟子是不会接受的,你的心不在这儿,也做不了佛门弟子。你一直守着的是这开音殿的清静,而非你心里的清静。”
青尘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您说得对,躲是躲不过去了。”当她说完这句话时,一直尘封在心里的记忆像蒲公英似的随着心湖之风四处飞散开来……
再次见到苏争勤是什么样的感觉,青尘人自己一时说不出来。两人站在开音殿后院的清池旁边,对视良久,久久无语。此时的安静仿佛是他们最大的享受,谁也不愿意去打破。
“我倒是怕跟你见面,”苏争勤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怕见你之后,你可能又会匆匆消失,一走就又是好多年。”
“那你为啥还来见我呢?当初不是说好了,彼此莫再见面了。”
“我姐已经晓得你还活着了,是我告诉她的。”
“所以,你是来报信叫我逃走的吗?”
“不是,”苏争勤轻轻摇头道,“我是觉着,她应该晓得你还活着,而你也应该被蒙家的人晓得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