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田立诚说起友谊塔,洛和平起初还没留心。回了矿管所之后,他才想起来,那新修的友谊塔是尊以自己为原形的塑像。
这倒是真的应该去看看。洛和平心下里思量着。
自打唐白回来以后,洛和平把许多事务xing工作全压到了唐白的头上,明显感觉担子轻了不少。几次小会议室的交锋,也都是以洛和平大获全胜而告终,这让洛和平很有成就感,心里多上了那么几分自信。
所里下属五局空缺的局长,分别都由副所长兼领了差使,其他的人事调动也已初步完成。
眼见着矿管所一切运转都进了正轨,洛和平却觉得一切又都别扭了起来。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呢?洛和平百思莫解。
这不是他不定xing,而是自打他亲自接管矿管所以来,始终有种隐隐的不安感在围绕着他,他越往前走,就越觉得不安。更头疼的是,他还没找到这不安感的来源。就像在迷雾之中,一切都亦真亦幻,看不真切,却又能看到些东西;又像是有层朦胧的纱,扯下来就能看得清后面的东西,可是扯了很久,也没能把那纱扯完全。那纱的长度无穷无尽,越扯,堆积得就越多,让背后的东西离视线就越远。。。
这感觉让洛和平很不舒服,但他又无从倾诉。
过去,洛和平觉得,自己还能找到个人聊聊天。如今想找个聊天的人都不易了。所里的人,对自己敬畏多过亲近,在自己面前无不是小心翼翼,能少说话就少说话,甚至连多说上两个字都很勉强。反过来看,自己在讲话时,一点表情和语气的波动,都会引起听者的一些无端猜测。由这引发的一些连锁反应,更是离奇到让人难以理解。前些时候,自己与小猴子在十五号矿里,几句随意调侃所带来的后果,就是明证。
这让洛和平更加疲于和所里人接触,除非必要时的公开讲话。
洛和平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古书里说“圣人,讷而寡言”。这圣人,指的就是居于上位的掌权者。居上位者,若是不把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像面瘫,不把自己的话压缩到最少,真容易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洛和平觉得很无趣。他突然猜想起,其他的居于上位者是不是也在面临与自己类似的境遇。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些升级打脸的意*yin小说里,那一个个牛*逼闪闪的主角都活得那么爽,呼风唤雨,随心所yu,想什么来什么,想怎么得瑟就怎么得瑟。反过来看自己,越向高的位置迈步,就像戴了越多的枷锁。
另外,还有那么透骨的两个字,自向上攀爬始,就挥之不去,相反随着爬得越高,走得越远,就越清晰。
那两个字是:寂寞。
沉溺于局中的洛和平当然想不明白,那些小说只是供无知小儿jing神胜利的爽文而已,而自己是活在真实的权力齿轮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被绞碎到渣都不剩,来不得半点虚幻。
可供洛和平独自感喟的时间并不多,只是清净了片刻,就被突如其来的工作打断了冥想。随后,家中又打来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赵黎黎,告诉他,杀猪姐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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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上次来找洛和平借钱,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谢凌都没露面,虽然隔三岔五和洛和平通通电话,但人不在身边,那就是远水不解近渴。所谓相思之苦,jing神上的是一方面,身体上的又是一方面。
听说谢凌来了,洛和平心里立刻长起了小草,坐不住了。
强忍着看完财务报表,洛和平急匆匆离了矿管所。
矿管所的大帐,洛和平并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私帐。
他刚到矿管所的那个月的下半月,所里决定了私卖矿。因为业务刚刚开始,而且时间上只剩个尾巴,所以当月的营业收入并不高,只有三千万上下。五月,虽然赶上调查组风波,不过总的营收状况好了很多,接近了两个亿。这也是洛和平敢于接下虫洞权益的底气。六月是个小过山车,让人心惊肉跳了一把。上旬还没什么特别,进帐了七千万,中旬几乎没什么进帐,只有一千万不到。唐白查帐的时候,帐里只剩了不到四千万。不得不说,剧烈的数字变化,是让唐副所长变得不那么淡定的理由之一。六月底的几天,营收突然来了个爆发式的增长,直接在五天里突破两亿。这让洛和平的心跳速率接近爆表。
七月上旬,延续了六月底那良好的销售势头,虽然没有六月底几天那么火爆,却也收入了一亿五六。
按这个效率看,四、五年的时间,这钱就够买个小点的卫星,当土皇帝去了。洛和平兀自感慨着,难怪第七星系里那么多人眼红704上的来钱道道。
真正财大气粗的,还是矿务管理司。一次调控,就从矿管所里拿走了八亿多的矿。
新调控协议里有一条约定是,矿务管理司不再拥有拖欠矿管所货款的权利,现款现货。这条是洛和平说服矿管所里不再抵触调控的一个重要原因。
调控的货款,走的是矿管所里的大帐,说实在话,对于洛和平的意义并不大。不管洛和平在所里有多大的权力,财务上的ziyou支配度有多高,那钱毕竟是公款,可供洛和平私人使用的部分并不太多。再者说,这笔钱还得维持矿管所的运转,还得答对着各方面的开销,所以,面子上差不多就行了。
洛和平最关心的是,老苟能不能兑现协议背后的承诺。那才是他真正能揣到兜里的银子。
所幸,老苟在这事上还算比较讲信用。调控指令发出来,就给洛和平打到私人帐户上20%的定钱。矿管所上发完货,发货单刚一到老苟手里,老苟就把尾款尽数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