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傅司勾唇一笑,&ldo;是吗?辨毛鉴色、点头知尾向来是这类出生低微的女生的拿手好戏。&rdo;
&ldo;少爷,如果温禧小姐是好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份工作。&rdo;老管家替温禧辩白。
莫傅司懒洋洋地除下手套,随意往桌上一扔,&ldo;好家庭出生的女孩子更糟,一个个蠢得离谱。&rdo;
斯蒂文森趁机进谏,&ldo;既然如此,那少爷您何苦勉强自己去敷衍她们。&rdo;
莫傅司却笑起来,&ldo;stephen,你不了解她们,她们是最简单的生物,一点都不需要我费脑子。走进时装店,看到新装,会激动地上前爱抚,喔,这件欧根纱礼服真漂亮,那双小羊皮高跟鞋真可爱。到了珠宝行,看到各色钻石,眼睛发直,几乎魂不附体。我消费她们,她们消费我的钱,各取所需,多好。&rdo;
老管家忍不住在心底叹息,玛琳张,宝丽赵她们要是听见少爷这番话,恐怕真要呕血。她们蠢就蠢在将昂贵的馈赠等同于付出的真心,却忘记了真心岂是可以用金钱计价的。何况少爷若是存心要收服某位小姐的芳心,恐怕没有谁能抵挡。
莫傅司从漆金扶手椅上起了身,慢慢踱到墙角那尊米洛斯的维纳斯雕塑身旁,修长的手指缓缓由雕像的脖颈游移至前胸,他白皙的皮肤几乎和石膏像融为一体,一时间竟然分不出界限。
能叫少爷真心爱惜的女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斯蒂文森轻轻叹了口气。
&ldo;stephen,你怎么看虞璟?&rdo;莫傅司忽然问道。
虞璟,苏夫人?老管家斟酌着说道,&ldo;苏夫人是很少见的能干的女性。&rdo;
&ldo;聪明、有城府、骄傲、野心勃勃并且毫不介意显露出来的女人,典型的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只要目标正确,不会顾忌手段。&rdo;莫傅司唇角带笑,又加上一句,&ldo;我欣赏这样的女人。&rdo;
&ldo;至于温禧。&rdo;他轻哼了一声,&ldo;她有一脑袋不合时宜的自尊心,脸嫩,心软,不会善加利用自身的资源,还学了一身的冬烘气和假道学,根本不是一流的人才。&rdo;
那样一个善于忍耐的灵魂,谦卑、温驯、隐忍、克制,真的让他非常非常想要毁掉。
&ldo;少爷,您?&rdo;斯蒂文森有些错愕于莫傅司对温禧的评价,&ldo;温禧小姐可能只是无欲无求罢了。&rdo;
&ldo;西谚说爱情使人眼盲。stephen,你对她的好感也遮住了你的眼睛。&rdo;莫傅司神色淡漠,&ldo;你注意到没有,她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不曾喝过这里的一滴水,她从来不探听任何关于雇主的情况,眼睛更是从来不乱看乱瞟,谨小慎微到了极点。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rdo;
老管家静静思索片刻,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情,温禧小姐确实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
&ldo;stephen,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雪了,明明是那么肮脏的东西,偏偏以一副纯洁无辜的姿态出现。&rdo;没头没脑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莫傅司负手上了楼。
走到楼梯拐角时,莫傅司又居高临下交待道,&ldo;后天中午之前帮我把那颗八克拉的鸽血红送到比利时安特内普中心,图纸我放在书房的保险箱里。请文森特亲自操刀,按照我的图纸在10天内打磨镶嵌好,成品直接送回莫斯科,老家伙的寿辰快到了。&rdo;
&ldo;好的,少爷。&rdo;斯蒂文森微微俯身。
日影西沉,天色渐暗。
温禧步履沉重地迈上了莫宅的门廊,早上的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这种羞耻的感觉影子一样攫住了她的心。
老管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礼貌温和,温禧这才觉得心中略为好受了些。
进了内室,她稍稍抬头便看见莫傅司站在二楼的镂花栏杆之后。
&ldo;莫先生,今天早上谢谢您。&rdo;温禧鼓起勇气仰头道。
&ldo;你该谢的是stephen,没有他替你说话,我不会帮你。&rdo;
原来是管家先生,温禧心中却隐约感到一丝失落。她恭恭敬敬地朝老管家鞠了一躬,&ldo;谢谢您,斯蒂文森先生。&rdo;
&ldo;不客气,我并没有做什么,多亏了少爷。&rdo;
从二楼传来一声嗤笑,&ldo;别给我戴高帽,我只喜欢落井下石,从不雪中送炭。&rdo;
说完又瞥一眼温禧,&ldo;你上楼。&rdo;
上了二楼,莫傅司领着温禧径直去了最北面养蛇的房间。
两条母蛇各自蜷缩在自己的窟内,只有小青被关在玻璃缸内,正暴躁地游来游去,尾巴不停地拍打着缸壁。
莫傅司径直拉开冰柜的冷藏室,将一只冷藏的鸡取了出来,扔进温水里进行解冻。十分钟后他又拎着鸡脖子将死鸡挂在暖风机下面晾干。
温禧估计他是要给蛇喂食,但却不明白为什么莫先生坚持要她待在一边。
&ldo;你跟我进来。&rdo;莫傅司忽然推开冰柜旁的一扇小门,温禧这才惊觉这道门做的相当隐秘,即使站在门面前也很难注意到。
刚进去就闻见一股消毒水的气味。等他开了壁灯,温禧才发现原来这是间实验室,里面有几张雪白的工作台,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器和器皿,玻璃橱柜里每一格都放着笼子,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白老鼠还有各种蜥蜴,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