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傅司轻车熟路地开到外国语学院灰白色的行政楼前。
&ldo;去吧,我在这里等你。&rdo;
温禧点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肖诚军这回一见温禧,和煦得如三月里的春风,&ldo;温禧啊,思想汇报都写好了?&rdo;
温禧连忙双手递上&ldo;一颗火热的红心&rdo;。
肖诚军看都没看,就往档案袋里一装,又拿起桌上的一叠装订好的入党申请相关表格递给温禧,&ldo;填完了交给我就行。&rdo;
&ldo;好的。&rdo;温禧朝肖诚军谦和地一笑,&ldo;麻烦肖书记了,那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rdo;
&ldo;对了,我听说你现在在外研社实习,你也知道,九月份一开学你们就要实习了,我想了解一下你的意思,是继续待在外研社,还是想去哪里,到时候我好安排。&rdo;
这样的待遇,她长这么大都没有享受过,从来都是别人挑剩下来了才有她的份,现在却颠了个个儿。&ldo;不麻烦您了,我就还待在外研社实习吧。&rdo;跟着莫傅司这么久,温禧已经学会了怎么笑得恰到好处。
肖诚军看着此时的温禧,模模糊糊想起几个月前因为夜不归宿而站在他面前的女生,只不过七八十天的工夫,整个人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身体没一根线条都是那么舒展自如,没有半点局促,一袭黑色的长裙贴着身体的线条展开,胸是胸,腰是腰,仿佛流水一样,是活的。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肖诚军朝温禧笑笑,&ldo;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学院永远是你们的坚实后盾。&rdo;
呵呵,坚实后盾,倘使莫傅司这座大靠山倒了,学院还会是她的坚实后盾吗?还是资本主义厉害,硬是把人的一根脊梁骨变成了芦苇棒,九十度鞠躬都不在话下。再次谢过肖诚军,温禧离开了团委办公室。
下了楼,老远便看见莫傅司靠在卡宴黑色的车身上,高高瘦瘦,他今日没有穿正装,黑色的牛仔裤,宽松的白色衬衫,看上去落拓又不羁。他手指里夹着烟,深吸一口,那一点红橙色便明亮一些。
吐出一串烟圈,莫傅司开了口,&ldo;陪我走走吧。&rdo;说完掐了烟,很自然地牵起温禧的手。
此时还是暑假,学校里只有提前军训的大一新生,通通都在操场上训练。诺大的校园空阔得有些寂寞。
温禧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导游,每到一幢楼前,她只会大致说一下楼的名字,以及哪些学院会在这里上课。莫傅司只是单纯地听着,不时&ldo;嗯&rdo;一两声,表示自己在听。
两个人慢慢逛上一条幽暗的林荫小道,小路两侧全是高大的泡桐树。心脏形的翠叶在晚风里舒展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ldo;四月份的时候这里是全学校最漂亮的地方,所有的泡桐树都会开花,粉紫色的花朵几乎开满了树丫,地上也全是开败的紫花,从远处看,这里就像笼罩在紫色的雾气里。&rdo;
莫傅司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株株泡桐树,轻轻说道,&ldo;泡桐属(paulownia)的拉丁名,就来源于俄国沙皇罗一世的五女儿安娜&iddot;保沃罗夫娜(annapavlovna),后来嫁给了荷兰的威廉二世,成了荷兰王后后的那一位。&rdo;而他的母亲,闺名也叫安娜。
因为莫傅司有一半的俄罗斯血统,所以温禧曾经下功夫恶补了俄国历史,但遗憾的,对这一对父女全无印象。
&ldo;有什么典故吗?&rdo;
莫傅司摇头,&ldo;保罗一世完全是个倒霉鬼,一共在位五年,上面有一个太过于出色的母亲凯瑟琳二世,一辈子都被母亲的光环压得抬不起头来,王位还没坐热,就在自己的儿子亚历山大一世逼宫,最后被刺死在自己的卧房。&rdo;
贵族家庭的父子争斗果然源远流长,温禧默然不语,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莫傅司勾起唇角笑了笑,&ldo;好了,不说这些了,我饿了。&rdo;
温禧还未接话,莫傅司已经牵了她的手往回走,&ldo;你们学校食堂在哪里?&rdo;
&ldo;你要吃食堂?&rdo;相信这会儿即便跑出一头骆驼来,温禧也不会如此惊讶。
莫傅司一本正经地瞥她一眼,&ldo;你带了饭卡的吧?&rdo;
&ldo;带了。&rdo;
&ldo;饭卡里有钱吧?&rdo;
&ldo;有。&rdo;
&ldo;那就走吧。&rdo;
温禧只得指路,她当然不是吝啬这一顿饭钱,只是她实在不相信食堂师傅的手艺能满足他挑剔的嘴巴和金贵的胃。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莫傅司淡淡地来了一句,&ldo;我不是没吃过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