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神秘莫测,媒体从来没有做到过他的专访,都是旁敲侧击,通过他身边的人获取他的资料。
这个从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高材生,上个世纪8o年代末“先锋”了一次,犯过错误,难找工作,便蜗居于地下室,一边当服务员刷盘子,一边用摄像机拍些小电影,这摄像机是他勒紧裤腰带从牙缝挤出来的。
他拍的小片儿故事离奇曲折,且生在底层普通人身上,比如单亲妈妈被人贩子拐卖,讨薪民工为了三百元从guangxi上访到BeiJing。
他讲的故事充满了现实追问,透露出惨淡却不乏信念的气质,镜头充满了无奈、虐心的气氛,极富张力。
他将这些短片放到网络上,点击率惊人,遂引起公众注意。一位较有眼光的制片人瞄准了他,投资让他拍了第一部长片《深井》,想不到一鸣惊人,在戛纳电影节上斩获金棕榈。国内各大媒体卯足了劲儿鼓吹这位新锐导演。
当年的大学生电影节杜锋成了最闪亮的嘉宾,他不传绯闻,走红地毯不摆pose,却吸引着最多的镁光灯。
我被《潮》杂志安排到电影节上采访,做专题报道。
在入场仪式上转了一圈,现红地毯上的个个卖弄风骚,无演技、无情怀、无深度,不是我的菜,没有丝毫采访兴趣,索性跑到冷餐会上狂吃一顿再说。
埋头吃得最嗨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抬起头,只见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陈菲站在面前,化过妆,五官更加精致,却难以掩盖眉宇间那股刁蛮任性的气质。
不用说,娘炮小跟班白宗泽站在她身后,穿着一身白色西服,领口打了个蝴蝶领结,头梳得油光水滑,可当镜子用。
当时我吃相狼狈,嘴角还沾着番茄酱,一抬起头,陈菲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小白笑相更加夸张,故意直不起腰,指着我说:“哈哈,吸血鬼。”
我擦了擦嘴,瞟了小白一眼:“吸血鬼总比太监强一点。”
小白立即收起笑脸,用兰花指指着我说:“诶,你……哼,不跟你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陈菲又问:“你在这里干嘛?”
“你在这里又干嘛?”我反问。
小白积极地宣传他的女神,说:“菲菲可是新锐导演,电影节组委会特意邀请的嘉宾。”
“新锐导演?现在随便扛个摄像机摇晃两下拍点不三不四的幻灯片就能叫新锐导演了?”我不削地说。
小白继续捍卫他的女神:“你这白痴懂什么电影啊,人家菲菲迟早会成为大导演,以后你给人家舔脚趾头都不配。”
“我当然不配,因为我是堂堂正正的人,怎么可能去给别人舔脚趾头?”
陈菲对小白说:“你们别争了,你先进去跟杜锋老师说一下,我马上到,让他等等。”
小白蔑视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一听陈菲说到杜锋,精神来了,忍住上次她让逼迫我签三千册书签得九死一生的怨气,忙问:“你认识杜锋?”
“嗯哼!”她把手交叉于胸前,傲气十足地说,“何止认识,我现在是他的制片人。”
“听说他这人很神秘,不接受任何采访?”
见我对杜锋感兴趣,陈菲放下架子说:“也不是神秘,他不喜欢过于暴露在公众面前,喜欢拍纯粹的电影。怎么了?你想采访他?”
“想是想,可担心他不愿意啊。”
“我可以帮你安排,送一本你的书给他看看,说不定你们能产生共鸣,到时他愿意接受你的采访也说不定。”
“真的?”我有点小激动。
“当然,我可以试试。”
“那太感谢了。”
“没那么简单,你必须答应我三个要求。”
她刁蛮劲儿又来了,但可以采访到杜锋,探探他的新片计划,只要不让我去夜总会当龟公,陈菲提出的要求我可能都会考虑一下。
最终,我屈服了。